E26杜甫五律《初月》读记

杜甫五律《初月》读记

(小河西)

此诗作于乾元二年(759),时杜甫客秦州。初月:指农历月初新月。【《春歌》(魏晋乐府):“碧楼冥初月,罗绮垂新风。”《长安古意》(唐-卢照邻):“片片行云着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

(杜甫)

光细弦岂上,影斜轮未安。微升古塞外,已隐暮云端。

河汉不改色,关山空自寒。庭前有白露,暗满菊花团。

弦:《论衡-四讳》:“月中分,谓之弦。”《释名》:“弦,月半之名也,其形一旁曲,一旁直,若张弓弦也。农历每月的初八、九时,月亮缺上半,故称上弦。”《左传》桓公三年:“日有食之。”孔颖达疏:“月本无光,待日照而光生,半则为弦,全乃成望。”《咏月赠人》(梁-王褒):“上弦如半璧,初魄似蛾眉。”

轮:月轮。泛指月亮。《望月》(梁-刘孝绰):“轮光缺不半,扇形出将圆。”《象戏赋》(北周-庾信):“月轮新满,日晕重圆。”

安:《尔雅》:“安,定也。”

团:同“漙(tuán)”。露多。《野有蔓草》(诗经):“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古离别》(梁-江淹):“送君如昨日,檐前露已团。”《七月七日夜咏牛女》(南朝宋-谢惠连):“团团满叶露,析析振条风。”《七夕》(梁-萧衍):“白露月下团,秋风枝上鲜。”

大意:纤弱的光哪能上弦?影子斜斜,月轮还未安。在古塞之外刚刚升起,又隐没在暮云之端。银河的星光一点不减,关隘山河徒然凄寒。庭前已有白露出现,菊花色彩暗淡霜露聚成一团。

诗意串述:乍看是一首咏物诗。前二联写初月特征。一是“光细”。细窄的月牙光线微弱。二是“影斜”。月牙的位置较低。既没“上弦”,月轮更未成形。三是微升已隐。刚刚升到古塞上就隐在云中。三联写初月影响。因为光细影斜云隐,对满天的星星一点没影响。因没有明亮的月光相伴,关山只剩一片凄寒。末联还是初月影响。庭前菊花上霜露集聚却色彩暗淡。四联都在写初月。作者牢牢抓住初月光细影斜云隐三个特点展开。然而,“弦岂上”、“轮未安”、“空自寒”等词使人觉得似又所指。据黄庭坚《山谷诗话》,此诗或写肃宗。仔细想象似有道理。杜甫乾元二年(759)七月无奈辞职流寓秦州后,心中对肃宗一定有些看法。这首诗以隐晦的手法予以表达。与玄宗比,肃宗只是“初月”。不仅“光细”而且“影斜”。刚在古塞上“微升”,就被“暮云”隐没。暮云也许是指一些宫中阉人,也许有朝中奸臣。因为光细影斜,“河汉不改色”,妖星、灾星仍在猖獗;为平乱抽调大量关塞兵力,使“关山空自寒”。朝中并非没人才,然而,也是因为光细影斜,庭前霜露集聚,菊花在白露下色彩暗淡。朝中人才很多,比如房琯、张镐、严武等,却先后遭贬。这或为这首诗的诗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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