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的谎言》侗族作者：张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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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就顽皮，经常令父亲头疼。他不辞辛苦的劳作，还得对我严加管教，可谓是操心至极。从小时起，父亲就用那种常人的管教方式管我，但一点都没用，他只能参杂些有创意的善意谎言来恐吓我。因此，严父的形象给我的印象不是太好，关系甚至发展到极端。直至后来我也当上父亲，才知道父亲为了引导和教育我的煞费苦心。父亲的善意谎言别无他求，只希望我能健康成长，成为社会的有用之人。

　　打记事时起，我就好动，还很叛逆，不算乖巧、懂事的孩子，经常暴漏些无聊之举，惹得父亲拿我没辙，周围人给我取了个“土匪”的绰号。记得四五岁时，父亲让我与母亲分床对我说：你长大了，不能同妈妈睡在一起，要分床了，我听到后，生怕不能与母亲睡了，还没到睡觉时间老早就钻到了母亲的床上。后来没几天，父亲下河捕鱼，我撵他而去，也要下河抓鱼。父亲说：你还小，下河危险！我哭闹起来，怒吼道：欺负人，睡觉说我大了，下河抓鱼又说我还小，大小都是你们说的，吵得父亲哑口无言；外婆家离我家有四五里路程，赶集时我得从她门口过，外婆家的寨子有20余户人家，几乎与我家都沾亲带故。

寨脚有口井，专供全寨人饮用和过往上下的人歇脚喝口水。在外工作的2个舅舅为了改善水源，从工资中抠出了水泥钱对水井进行整理和维护，用石头将水井砌个拱，并将水井密封起来，然后用两根苦竹筒将水引出，挑水时抽掉木塞水就自然流出，用桶接水便是，非常便捷，不用时就将木塞塞起。我与同伴路经此地，看见水从竹筒流出挺好奇，便找石子将竹筒塞住，塞不进就下蛮用石头敲，竹筒被石子挤破了，排水系统被人为的破坏瘫痪掉，尽管弄坏后我已跑开，没被人看见，但只要有亲戚看见我路过，不用猜就能断定是我干的；大人在火铺上商量事，我会不停地摇晃火铺边的扇子门，让门栓发出“呃呃”的尖叫声。

每每这时，父亲总是无奈的说：摇门嘛，等会肚子会痛的！恐吓后，我会自觉的停下来了；来客，父亲会炒盘黄豆来招待客人，我会大勺大勺地将黄豆舀进自己的碗里，让下酒菜所剩无几。这时，父亲会告诫说：吃黄豆要一颗一颗的吃，今后才认得了称；每当玩火，父亲会提醒说：玩火，夜晚睡觉要屙尿到床上的；杀鸡取卵，还没见过天，父亲会劝告我不能吃；猪尾巴、鸡脑壳、鸡翘，鱼头等也明示我不能吃，吃了，走路就像猪一样大摇大摆的，吃鱼头猫猫来偷牙齿等等，只要小孩偏离了大人的轨道，就会有合理办法来制服。我有逆反心灵，大人说吃不得的，我偏要吃，大人又不便与我争抢，别特是客人，父亲与客人都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我把他们心中的宝贝给夹走，然后尴尬的对视一笑。

父亲找出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来阻止我，其实纯属无奈：摇门，发出噪音，影响大人聊天说话；吃黄豆，一勺一勺的吃，三下五去二把黄豆搞完，大人就没了下酒菜；吃鸡脑壳、鱼头、鸡翘，一般是给来客吃的，表示好客的侗乡人对来客的尊重，父亲之所以在阻止我，一是怕我吃不干净，浪费资源；二是好东西不给客人，显得对客人不尊；25岁我成婚那年，父亲对我谎称说：结婚，媳妇进屋时，要我躲避一下，以免遇到热脸婚后拌嘴。其实，父亲让我这么做，是想我避让冷静一下，以免两个年青人相见，干柴见不得火，在客人面前做些丢失颜面的事。

　　我与父亲生活了几十年，他对我的谎言连绵不断。记得我从部队退伍回乡到湖南西部批发总公司上班时，他从贵阳打工回家，给我与弟弟各买了一双牛皮鞋，他说是部队的军用鞋，减价卖25元/双。其实，他买的哪是军用鞋，是被骗的赝品，因为我从事的就是鞋帽批发，凭直觉就能定夺真假。价格也不应像父亲所说的那么便宜，与父亲一起打工的兄弟私下告诉我是95元/双，相当于父亲打工两天。

尽管如此，我没有捅破这层纸，佯装喜欢的对父亲说，军用鞋蛮好哩！确实也陪伴我多些年。2003年的农历十一月初八，在家好好的父亲突然身患脑溢血倒在了沅陵县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接到电报，我愣了许久，傻傻的半天回不过神来，头天的电话中父亲不是说在家好好的么？怎么今天就跑到沅陵医院的重症室了。父亲应该是怕我骂，故意隐瞒了在外的事实，他对我撒谎，算是到了生命的尽头。

　　现在反思，父亲的谎言没有任何欺骗，他只是用最人性的善意谎言来鞭策、引导和规范我的行为，征服我走向正道。我总算明白了父亲谎言背后的真实意图和纯真善良的美德形象对我人生成长的重要，父亲真的伟大，他用善意的谎言和憨厚的人格魅力助推我前行。

　　我爱父亲，更爱他谎言背后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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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久平，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西岚县老区建设促进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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