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回忆录]赵雨祥《回家》第十二集
回家(十二)
看到第一辆运木头的马车平安爬到水库大坝的坝顶,同学们又都在漫天的大雪中再次扛起了行李,开始了我们的爬山之路。
在山路180度转弯处,我们和下山的八匹骡子迎头相遇;八匹不会说话的牲口,在主人的吆喝声中,鼻息里喷出大团的白气,浑身颤抖着慢慢地向山下水库的冰面走去。
尽管山爬的异常艰难,我们还是一步一喘,一鼓作气地一口气爬上大坝顶端。
当我们刚刚爬到大坝顶上时,坝下水库里的冰面上,又传来乒乒啪啪的鞭子声和车夫们的吆唤声!
大家没有休息,一路小跑着连滚带爬地下了山。一口气来到了水库的排水口转向西面,然后同学们沿着向东的公路继续西行!
当同学们走到离清河镇还有将近一公里路程时,有人再也走不动了。于是大家休息了二十几分钟。
休息时我又和同学们沟通了一回,鼓励走不动的同学千万不要松气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就这样大家和走不动的同学才都勉勉强强地扛起背包,步履蹒跚地缓慢起步西行。
当年清河镇只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土路;土路路面高出两边的民房和原来老路基大约有两米。
当时的清河发电厂正在施工中,估计是道路不好走,就在土路上垫土,越垫越高。
十几年后清河镇开始修沥青混凝土路路面公路时,全部挖掉高出原来老路基两米多深的土层,才在原来的老路面上铺设沥青混凝土路面。
1971年9月20日,我从农村抽调回城,就分配到清河发电厂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年。
1988年底组建铁岭发电厂筹建处,1991年6月举家迁入铁岭市银州区电厂明珠园家属区。
清河镇公路边的电线杆子,全都立在老路基的路坡下边,路面离路灯电线杆根部足有两米多高。当我们看见清河镇公路的路灯时,已经将近凌晨五点多钟。
黎明前的黑暗,在狂风和大雪中更加让人感到恐惧。
同学们走到清河镇中央时,薛邵安同学再也不想走了,看见路基下一个路灯杆旁边,有一个围着路灯杆的,中间低四周高的大大的雪窝;薛绍安同学便滑下路基,一屁股坐了进去。嘴里自然自语地说道:“休息休息,先睡一觉再走!”然后,就在大雪窝里坐下背靠在电线杆子上睡着了。
王德斌和另外两个同学一看薛邵安睡着了,也立刻跟了下去,煨到雪窝里倒头便睡!
就这样,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在零下-30C°的严寒和凛冽西北风中,还有电线在狂风里发出刺耳的呜呜尖叫声中,四个人倒在路灯杆下的雪窝里,鼾声如雷,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和邹恒元紧跟着来到路基下,拽起这个,那个倒下,拉起那个,.这个又睡倒!四个人根本不理会你的任何动作,就是睡觉!
情况立刻变得严峻起来。邹恒元和我开始变得急躁,我们俩用脚狠狠地向熟睡的四个人踢去,任你拳打脚踢,他们四个人却照睡不误。
在昏暗的路灯下,望着在我们的拳打脚踢和呼喊声中,依然熟睡的四名同学,大家心如火焚。
这一组悲惨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我的灵魂深处,成为我一生中的梦魇!
有人讲,你们还有13个人那。两人背一个吗,慢慢地走呗。说得轻巧,当时,除了恶劣的天气外,每个人压在肩上的背包已经重如泰山;就差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就更别说再背个人和他们的行李。
剩下的十三个人,全都束手无策。如果任他们睡去,其结果只能是冻死;而且,我们也都精疲力尽,即将崩溃;再耽误一会恐怕就会全部睡倒;我和邹恒元又爬回路面上,和其他同学商量怎么办。
最后商定,由我和邹恒元、刘猛、郭广耀四人留下,其他八名同学和一名向导,由汪海和赵永春同学带队,继续前进,在开原火车站聚齐。
剩下的八个人,结成四个小组,我们四个没睡的同学,负责将睡着的四名同学,想办法弄醒后带到开原火车站。
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到开原,而去沈阳的火车已经进站;汪海和他带着的八个人,可以先上火车。回到沈阳后,由汪海和赵永春负责,把我们八个人留下的情况,通知给我们的家长。
在这里顺便说一句,其实,我如果当时真的回不去沈阳,家里也没有人会来开原接我,因为家里除了上班的妈妈外,我家已经再没有能独立出门的人。
(未完待续)清风细雨(赵雨祥)
2012年8月21日 于澳大利亚墨尔本市
1、这张照片是1970那3月3日在沈阳红卫兵摄影社拍摄的,这六名沈阳铁路中学初三四班的同学,全部参加了这次回家行动。
照片前排左起:李子杰(耿王庄大队)、赵雨祥(叶家村大队)、姜忠友(松树沟大队)。
照片后排左起:李维新(叶家村大队)、窦昌民(叶家村大队)、汪海(松树沟大队)。
2、这张照片是1968年1月份,在沈阳铁路中学教学楼屋面拍摄的,
背景是和平区南五马路!
照片中的“驳壳枪”是沈阳铁路中学初三六班王威同学,用木头刻制的道具枪,并送给了我;这把木头枪我一直保存到1987年,被我儿子拿出去玩时叫邻居的小孩骗走了!找到家长也不认账,只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