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 陈叙全的随笔《过年》

过年 

过去人们把过春节叫过年。每逢过年,人们都要高兴一阵子。
1942年冬,日本人把全湾的房屋烧光了。一直到1949年,人们高兴不起来,因为衣不遮身,食不供口。
1951年过年,母亲用亲手织的土棉布给我缝了一个口袋,挂在胸前,装一把苕果,里面还放了1000块钱(相当于现在的一角钱)。算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压岁钱。
从此以后,每到腊月底,人们都要忙碌一阵子。有猪的杀猪,猪是自己养的。年头养到年尾不到百来斤,因为喂的是猪草。一般人家养不起猪,一是没钱买猪儿,二是没人手打猪草。
豆腐皮子是自家种的黄豆挑到邻湾的作坊请人加工的。除了加工费外还要挑柴去烧浆,去的人多了还要排队,日夜守着。
过年吃的米,包括整个正月的米都要年前舂好。舂米也要排队,歇人不歇碓。碓是在一根木方的三分之一处穿一根横木架在两边的石桩上。前三分之二安上石制或铁木结构的碓头,后三分之一用来脚踏,连续用力下蹬,使碓头不断冲击碓臼里的稻谷,使其壳米分离。春到一定程度了,掏起来过筛,筛子上的再放去春,一般三遍才能舂净谷。一个多小时下来可以得到五斤左右的大米。面条是用自己种植的小麦换的。农村有专门做攸面的作坊。把收到的小麦淘净晒干,用牛拉石磨磨成粉,磨出来的头两次粉要放到罗櫃里的罗筛上过筛。罗筛是用双脚踩在一块翘板上,使罗櫃里的罗筛来回撞击一个木桩,从而使细粉筛下,粗的再磨。做攸面要看第二天的天气加盐,潮天多加,燥天少加。面粉加水和盐和好后盘成粗条,再绕在两根面筷上,将其中一根插在面架上用力慢慢向下抻,抻得越细口感越好。
招待客人的摆盘没有水果和糕点,只有炒熟的蚕豆和苕果。苕果是用闷熟的红苕捣烂压成薄片晒干后剪成三角状或条状炒熟而成。
餐桌上必须有鱼,这个鱼客人不会吃,自己不能吃。是挑柴到金牛街去卖了买的鱼。要吃也要到月半后没有客了才能吃。酒是用一个能装半斤把酒的陶制壶装上酒放在火炉烫热才喝。给每人斟上一泡儿,能喝的再斟,不强劝。烟是不带过滤嘴的,之前吸的是水烟,是把烟丝装到烟斗里,插在装有水的烟袋里,用麻骨点燃着吸,所以叫水烟。
拜年的客人,都在约定的同一天来,这样好集中招待。亲房多的,以一家为主办酒席,其余的则煮一碗汤招待,汤里有鸡蛋、糯米粑、面条,有的加上几块猪肉或鸡肉。这碗汤不能吃完,要回碗。
除夕守岁,是一家人围着一个烧松柴(寓意是事业轻松,经济宽松)的炉子聊天,聊到半夜过放鞭炮迎接新年的到来。
后来,米和面都有机械轧了。家家养猪,湾湾有鱼圹,物质丰富了,过年也就轻松多了。
时至今日,过年的物质都能买得到,应有尽有,吃喝玩乐,无所不用其极。
过去拜年是手提礼品走着去,现在是成箱成包的礼品开车去。一个上午跑遍所有亲戚。就连到乡下给父母拜年也是来去匆匆。钱是花了,礼也到了,人情味却不是那么浓了。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们的观念发生了变化,这也在情理之中。

陈叙全,男,1945年出生,农民,大冶市灵乡镇红峰村人。编有《诗文联集》,诗词作品被《教坛撷萃》、《鄂王城》、《凤嶺松风》、《灵溪》、《仙桥流韵》等刊物收录。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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