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神话京剧《红色卫星闹天宫》
《红色卫星闹天宫》于1958年初完稿, 由中国京剧院四团(宁夏京剧团前身)首演于北京。编剧马少波、石天、秦志扬,导演李永华、殷元和。王天柱饰红色卫星男,班世超饰红色卫星女,李丽芳饰嫦娥,王吟秋饰织女,李鸣盛饰吴刚,郭元汾饰玉皇大帝,刘飞云饰悟空,徐鸣远、郭金光分饰前后玉兔。
故事富有传奇性和神话色彩,人造卫星被赋予人格化的魅力,通过人造卫星在天空的神话想象,表达了对社会主义建设伟大成就的讴歌。
目前,只有一个1959年 王吟秋(织女) 李蓉芳(嫦娥)的录音流于网络 传送门:AV73422051
京剧《红色卫星闹天宫》节目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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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是中国的国粹,一直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可是关于“卫星”的现代版京剧您听过吗?1958年4月,一出新编以武旦为主的古典神话剧《红色卫星闹天宫》在北京吉祥戏院上演。彼时世界分为两大对立的阵营: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阵营和以前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两大阵营展开激烈的军事竞争。1957年9月,前苏联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社会主义阵营人民欢欣鼓舞,中国京剧院以京剧艺术形式来歌颂这一人类科学历史上的伟大事件。
红色卫星上天后,闯入并大闹天宫(天宫看作是旧秩序的代表),与天兵天将大打出手,还有红色卫星会见嫦娥以及“寂寞嫦娥舒广袖”等浪漫情节。
话说那日玉皇大帝庆贺升平,各路星宿应邀而至,席间,嫦娥歌舞助兴,被奎木狼当众调戏,玉帝却袒护奎木狼。嫦娥不堪凌辱,欲返人间,吴刚、玉兔不忍分别,相对而泣。哭声被人间飞来的红色卫星男听见,他进入月宫,告知人间变化奇闻。少顷,红色卫星女和织女相继来到。顿时,月宫一片欢乐。结果招来了千里眼、顺风耳,将织女打入天牢。吴刚不避艰险,找寻红色卫星,与其一同捣开天牢,大闹天宫,救出嫦娥、织女。孙悟空佩服红色卫星的英雄作为,他们齐心合力,大败天兵天将。”
赵梦兰,女,生于1940年12月18日,陕西省长安县(现为西安市长安区)灵沼乡人,秦腔旦角一级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戏曲研究院艺术研究室研究人员,是驰名三秦的著名秦腔演员。在戏剧表演、教学、科研方面取得了丰硕成果。
赵梦兰老师对京剧《红色卫星闹天宫》的回忆⬇️
“我们结束了“西北五省的汇演”,回咸阳休整。这时《中国京剧院四团》,也结束了在西安的演出,来咸阳巡演。我说的这个《中国京剧院四团》,不是后来演《杨门女将》,一炮打响的青年版《中国京剧院四团》,而是原来的老《中国京剧院四团》。这个团的前身是总政文工团京剧团,和西南军区京剧团合并转为地方,成立了《中国京剧院四团》。团里演员阵容强大,有被誉为出手大王的男武旦班世超、跟头大王武丑郭金光、著名全才武生演员王天柱、著名女武生演员余鉴、著名程派男旦王吟秋、著名表演艺术家李丽芳、著名杨派须生李鸣盛、多才多艺的铜锤、架子花脸郭元汾等众多德艺双馨的演员。演出剧目繁多,各行当齐全,尤其武戏见长,曾经出访世界各国,给世界民间文化交流做了不可估量的成绩,也使各流派的京剧艺术在国内外舞台上竟放异彩。后来样板戏“沙家浜”中扮演郭建光的谭元寿,和“海港”中扮演方海珍的李丽芳,曾经都是这个剧团的主演,这个团可以说是人才济济群星荟萃的剧团。他们这次来陕西主要演出剧目是《红色卫星闹天宫》和《乾元山》。《乾元山》是《封神演义》中神童哪吒的一段故事,为传统神话剧目。《红色卫星闹天宫》是以前苏联第一颗人造卫星上天为素材创作的新编神话剧。作者以丰富的想象力,采用拟人化手法,将前苏联第一颗人造卫星设置为姐姐,称“女卫星”,将第二颗卫星安排为弟弟,称“男卫星”。故事内容说,姐弟卫星相继上天,惊动了玉帝,玉帝派出天兵天将追逐卫星。两位“卫星”发现天宫有许多不平的事情,比如织女因与牛郎相爱而被王母娘娘拘禁,罚在天庭纺织;嫦娥常年住在月宫,由于受着天庭不公的待遇而苦闷不堪。为抱不平,卫星姐弟大闹天宫,与天兵天将大战起来,孙悟空、、吴刚、小玉兔等站在“卫星”的一边,天庭的能员武将几乎都参战了。最后以“卫星”解放了织女、嫦娥等受压迫的神仙,全胜结束。这个故事编得有些荒诞,却很大胆,富有想象力。我想,可能作者是根据演员的所长,量身定做的剧目。戏中扮演姐姐的“女卫星”,由出手大王京剧男武旦班世超扮演,弟弟“男卫星”由著名武生演员王天柱扮演,织女由著名程派青衣男旦王吟秋扮演,嫦娥由著名表演艺术家李丽芳扮演,全戏的演员阵容非常强大,角色配备也十分恰当,就连戏份不多的吴刚也由头牌须生李鸣盛扮演,三太子小哪吒由著名女武生余鉴扮演,小玉兔由跟头大王名武丑郭金光扮演。
班世超扮演的“女卫星”,包头贴鬓,扎红色头巾带面牌,穿了一身特别设计的红色战服,圆领、紧袖口、腰上有臀围,扎腰箍,灯笼裤,脚穿大红战靴。弟弟“男卫星”也是一身红色短打服装,扎红头巾带面牌。两个卫星的服装色彩鲜明、款式精干,在舞台上很抢眼。织女、嫦娥,还有玉皇大帝、孙悟空、二郎杨戬、托塔天王李靖、护法韦陀,三太子哪吒及天兵天将等角色都是古典戏装。
这出戏有文、有舞、有打,排导新颖,场面丰富,观赏性很强。文戏场面细腻有序,织女织布,嫦娥舞绸的传统表演恰当地运用在角色表演之中;武戏场面更是安排奇妙,“女卫星”首次出场就给观众一个既神秘又新颖的感觉,为了表现卫星遨游太空的景象,“女卫星”在台上耍“流星”。“流星”是舞台上的一种表演技巧,现在已绝迹多年了。我小时候看过的舞“流星”,是拿两个瓷碗,里边装上清油捻子,用一条绳子把瓷碗拢在两端。舞动时点着碗里的油捻子,双手提在绳子的中段,像舞动长枪木棒一样,耍着各种花样,两个瓷碗就像两个火球在舞台上飞舞,时而激荡时而缓和,很是好看。但是这种舞流星有一定风险,万一碗里的油捻子甩出去,就会发生事故。班世超扮演的“女卫星”,他舞动的“流星”做得很巧妙,是用铁丝盘了两个小网球,里边装上电池和灯泡,外边用红绸子包起来,把两个小铁丝网球分别固定在绳子的两端,用时把电池与灯泡接起来,小网球就成了两个红彤彤小球。表演“流星”时,舞台降暗了灯光,只见两个小红球在黑蒙蒙的空中飞速旋转,班世超变化着小红球的各种动势,顺转、倒转、忽高忽低,最奇特的是流星球一个顺转、一个倒转的交叉转动,两颗红球在舞台上飘来荡去,使人联想到卫星在太空中遨游的景象。台上每次耍流星,台下都是掌声不断。“男卫星”舞动的是两个特制的大锤,在锤里也安装了电池和灯泡,用红绸子包着,舞动起来,很有男性的威猛之气。
《红》剧充分表现了武打戏的各种技巧,各类把子的对打、以及各种翻跃表演都发挥到了极致。“出手”这一武打技巧,尤为突出。班世超扮演的“女卫星”,手脚并用,掏、踢、跳、翻,无所不能。所用的兵器也是多样的,开始“女卫星”用双圈开打出手。圈的表演,在古典剧里,只有哪吒使用,“红”剧依据卫星的形态,采用了双圈。圈是藤条做的,有弹性,外边缠上花带子,很好看,班世超不单用它与许多双头枪互相绕动打“出手”,还利用它圆形和有弹性的特点,时而双圈互相掏花、时而在肩背来回滚动。有一个表演很特别,他将一只圈向台口方向顺地滚出,眼看就要滚到台下,滚动的圈突然停下,自己又倒着滚回来,然后,班世超用一只脚顺着圈的滚动惯性把它踢在空中,在接到手中的瞬间来了一个攒子翻身。这套表演真是太绝妙了。我以为圈里边装有什么机关,后来才知道全靠演员苦练出来的硬功夫!让圈滚出去多远后又倒着滚回来,这个分寸全凭手腕的一点力量掌控。经过班老师的指导,后来我也掌握了这个技巧,用在了我演“女卫星”的表演中。圈是舞台上旦角使用的新式武器,用它打出手,将它与枪互相掏来套去,有独特的美感。斗打的过程,女卫星举圈的瞬间,有一个表演很绝妙,两个天兵天将在舞台两端,把枪从圈的中心对穿而过,每到此处观众总是报以热烈的掌声。随着打法的变动,女卫星不停的变换兵器,相继使用双圈,长矛、短刀,最后换为武旦的看家兵器“双鞭”(秦腔称双锏)。班世超的双鞭表演得很娴熟,这种兵器是比枪要短一半的四棱木棒,每一面都刻有花纹,两头顶端有小窝,手指顶在小窝里,将鞭竖起来,利用手腕的一点力量,还可以转动,是非常绝妙可观的技巧。班世超对各种兵器都运用自如娴熟,踢枪更是他的绝技,旁踢、后踢、蹦子跳、虎跳踢、双足蹬、背包踢、一条龙、十字开花…,花样繁多令人目不暇接。“女卫星”的出手开打,虽然花样繁多,但是安排得合情合理,由简到繁,对打人数也是从少到多,逐步到达高潮,引人入胜。开始“女卫星”与两个天兵对打,踢了简单的出手,后又续上两个天兵,“女卫星”与四人对打对踢,直至上到八个天兵天将,各执双枪,里外几层围着“女卫星”,天兵天将都舞动着双枪,变化着部位、转化着枪势,双枪在舞台上四面八方的飞舞,女卫星在中间,应对着各方飞来的武器,叫人看得眼花缭乱。舞台上“出手”兵器互相对打,空里来,空里去,就“出手”这一部分就能演几十分种,非常精彩。值得一提是扔出手枪的八位“下把”,枪的出手娴熟飘逸,和班世超配合得非常默契,看来他们是常在一块练习切磋的。听说陪班世超演“出手”戏的“头杆枪”白元杰,“二杆枪”王世袭,都是富连成出科的同学师弟,难怪他们出手表演得滴水不漏,全是长期磨合练出来的。
“红”剧的配器,也很有讲究,文戏不说,就说武戏吧,不是一般人们想象的,演武戏乐器就是大锣大鼓,永无休止的敲打。“红”剧可以说是武戏文唱,配合演员的舞动不时地变换配器,有大锣大鼓,也有小锣小鼓,有时还没有铜器,采用凉场来“开打”。“红”剧中的“小玉兔”与千里眼、顺风耳有场对打,就采用了凉场,没有用铜器,打了一场滑稽把子,惹得观众不住地哄堂大笑,展现了武戏的另一种表演方式。“女卫星”出手开打中,不少地方采用了二胡、笛子等文乐伴奏,体现了“女卫星”在太空与天兵天将潇洒戏打的情景,在潇洒戏打的过程中,时而又与对手发生了激烈战斗,乐器也立即变化,换用紧锣密鼓,使武打戏急缓相间,有张有弛,观众也随之时而紧张,时而放松,得到很好的审美感受。
《中国京剧院四团》在咸阳人民剧院,将《红色卫星闹天宫》一剧连演了多场,场场座无虚席,观众越看兴致越高,我们全团也是场场必看。那么高难度的“出手”表演,竟然没有发生一次把子相撞而落地的情况,令人赞叹不已!我长那么大,这是第一次看到最精妙的武打戏。此前,我在京剧老师董志斌的指导下,练出手也快两年了,但还没有排过出手戏。董老师曾说,你好好练,过一段给你排《泗州城》,也叫《水淹四洲》。我当时不知道《泗州城》是个啥戏,后来才知道,《泗州城》是武旦最见功夫的一出神话戏,是说水母娘娘为了讨回自己心爱的书生,泛滥淹没了“四洲城”的故事。演员没有深厚的功底,是拿不下来的。后来。听我的另一位京剧老师王元喜,给我说班世超出科后在上海演出《四洲城》的盛况,班世超和王元喜同是“富连成”出科的。提起“富连成”,我简单的说几句,这是1904年吉林商人牛子厚出资,京剧演员叶春善筹办的一个京剧科班,初名为“喜连升”,后易名“富连成”,虽经过许多挫折和困难,却坚持到1948年,因受经济等客观的困扰,只得停办,四十多年中培养了八百余精华人才,梅兰芳、周信芳曾带艺去“富连成”进修。“富连成”是京剧历史最长、规模最大、造就人才最多、在我国影响最大的京剧科班,前后培养了,“喜、连、富、盛、世、元、韵、庆、萱”九科学员,遍布戏曲界,为京剧艺术继承、发展作出了很大贡献,也给姊妹艺术传经授道做出了贡献。王元喜老师说,他是“元”字辈,班世超是“世”字辈,比他高一级,是他的师兄。为了一个“汗水”姿势,班世超又和他们元字辈在一块练苦了很长时间。出科后在上海大世界第一场演出《四洲城》剧中的水母,一个“汗水”姿势在高台上亮了半个小时,巍然不动,台下观众炸了堂,业内外一致评价极高,使班世超一炮打红了上海滩。汗水姿势相当体操上的单臂横卧,没练到一定的臂力,就撑不起来横卧的身体,何况表演持续撑三十多分钟之久!
看了《红色卫星闹天宫》一剧,激起我苦练武戏的决心,也激起了我们全团人的兴趣,领导更觉得这是鼓动全团演员们再提高的好机会。于是当即决定停止出外巡演,也停止其他戏的排练,住在咸阳,晚上观摩《中国京剧院四团》的演出,白天请他们传授技艺。
我团艺术股把《红》剧很快移植为秦腔剧目,乐队开始串曲谱安排唱腔,忙得不亦乐乎,舞美人员,也投入了布景的制作,并且给男女卫星制做了流星、双圈和大锤等新式武器。
我们团分配了《红》剧的角色,织女分给了实力青年女演员王麦兰,嫦娥分配给长了一双大眼睛的漂亮女演员刘玉英,由以红生著称的须生演员王正廉扮演玉皇大帝,做派见长的同学邓全义扮演小玉兔,武生演员熊益民扮演“男卫星”。由我学演“女卫星”,并固定了八位扔出手枪的男演员,其他角色也都一一分定。
《中国京剧院四团》的同志,吃住都在咸阳人民剧院,我们双方商议好每天的固定时间,去咸阳人民剧院求学。舞台晚上要演出,大家不便于在舞台上活动,都在剧场前边的院子里,各角色一对一的展开教学。大家给我们学出手的演员腾出了一片比较大的地方,班世超老师和他的八位下把演员,一丝不苟地给我们教授“出手套路”。
《中国京剧院四团》每天晚上演出,白天还要不辞辛苦抽时间给我们传经授艺,这种精神让我们非常敬佩,学习的劲头也就更大。
对于“出手”把子,我们虽然也练了不短的时间,可要套在一起,相互配合还是有困难,不是记不住套路,就是没有把握好“出手”枪,飞来飞去的动势,乱扔、乱踢枪的情况时有发生。我心里一着急,头脑就发懵,常常把该踢给甲的枪,踢给了乙,再不然就是枪踢不到位,使对方不易接到,或者踢过了头,对方必须跑着跳着去抓,八个下把和我九个人,经常发生兵器错位相撞,掉得满地都是。班世超老师对我们,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示范。我入行时间短,基础差,还要学高精尖,困难很大,幸好有唐兄、董务本等几位得力搭档帮我记步位、记套路,使我总算和大家一块儿,把那套高难的“出手套路”基本学到了手。
《中国京剧院四团》离开咸阳时,我们团开了座谈会欢送,表示我们对他们的敬意。《中国京剧院四团》一路全国巡演,最后到了宁夏省会银川,为了支援西北文化建设就在那里落了户,转成了“宁夏京剧团”。继续承担着国内外的各种演出,深得观众们的喜爱。三十多年后,三中全会开放了政策,禁忌了多年的文艺,也随着春风复活了,我在空隙的时间,把过去所学的戏曲各项功种,做了个总结,出版了一本《戏曲旦角基本功》,里边写到了“出手”,自然也提到了班世超老师。我打听到班老师还在宁夏,就给老师写了一封问好的信,顺便寄了这本书。班老师给我回了信,他说,想不到时隔三十多年,你还记得我!看到这句话,我感慨良多,过去人常讲,“一字之师”,这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人人都应继承和发扬的,班老师把他的那套经典“出手套路”教给了我,我怎能忘记他呢?
五十四年续师情
因为“宁夏京剧团”常在外地巡演,我也随团下乡演出,加上许多事情的干扰,一直没有机会去宁夏看望班老师,但他时刻在我的挂念之中。2012年春,和朋友聊起了《红色卫星闹天宫》剧目,我想起了班世超老师不知他近况如何?我请剧院“艺术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也是我的一位忘年交李鹏,替我打听班世超老师还在不在宁夏。李鹏马上打电话询问他认识的宁夏秦剧团演武旦的赵曼红,并说明我是班世超的一个几十年没见面的学生,要去看望老师!赵曼红说:“班老师还在宁夏,身体也还健康,只是住的地方不太好找,你们要来宁夏看望老师,我带你们去!并告诉了班老师的电话。”我听了很激动,很想立即飞到宁夏去,叙述这五十四年来的挂念之情。但是宁夏的春天,气候还很冷,立即去宁夏,又怕给班老师带来不便,于是我先给班老师在电话中问了好,说我在四月中旬去宁夏看望老师。
要去看老师,给老师拿点什么礼物才合适?我想来想去,现在吃穿都不缺,我也没有什么贵重东西送老师,于是,就决定亲手给老师画一张“脸谱寿字图”!我开始打腹稿,在寿字顶部的第一个脸谱,画上班老师所演的《红色卫星闹天宫》剧目中“女卫星”角色的画像。我回忆了班老师的脸庞,清楚的记得他是双眼皮,所以我画“女卫星”时,特意画了双眼皮。又在画面上,添画了班老师常演的《水淹四洲》中的水母,与《打焦赞》、《打孟良》剧中的杨排风。还有焦赞、孟良等配演角色,也画了群众喜闻乐见的包文正佘太君等传统脸谱。寿字底色用了中国人喜欢的大红色。经过几天的琢磨,画成一张四尺整张的“脸谱寿字图”,拿到书院门裱成挂轴,又拿了几本1998年出版的《旦角基本功》,准备出行。大弟中明说:“你都七十多岁了,要行远路,我不放心,我陪你去吧!”我心里有点暗笑,你只比我小两三岁,也快七十岁的人了,还不放心要陪护我?但我很高兴,于是欣然应允。想想时间过得真快,随班老师学习女卫星时,我才十七八岁,转瞬间我已过了古稀之年,真是人们常说的“光阴如梭”!随后我又对李鹏说:“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机会看老师,我去看班老师是了却心愿。班老师是大师级的艺术家,如今已是九十几岁的人了,你对戏曲情有独钟,随我去银川走走,见见班老师也是机缘,不要错过。”按计划,于2012年4月13日,我和老弟中明及李鹏,一行三人乘坐西安直达银川的火车,奔向银川。第二天上午就到了银川,为了不打扰班老师的生活,我们先找了名为“兰花花”的宾馆下榻,然后与宁夏秦剧团的赵曼红通了电话,说我们已到宁夏。赵曼红立即赶来与我们相见,我也给她送了一幅自己画的牡丹挂轴,和一本《旦角基本功》作为见面礼。我问曼红什么时候去看班老师合适?赵曼红说:“咱们出去吃个中午饭,吃过饭就去,这个空隙班老师有时间。”我说:“吃过饭要睡午觉,会不会影响老师休息?”曼红说:“刚吃过饭班老师还不会立即午休,这段时间刚好!”我说:“那好,咱们就吃过饭去吧!”我们在附近吃砂锅米饭,大家都争着付钱,最后还是曼红请了我们。曼红说,班老师具体住的地方我还不太清楚,所以请了剧团的白老师来带路
我们在中山公园大门口见到了白老师,他早在那里等候多时,他是一位中年戏曲武功男老师。同行见面有种自然亲的感觉,寒暄了几句,一同来到公园旁边的一栋居民楼,白老师直接带我们上了二楼,那就是班老师的家。开门的是班老师的学生马淑娴女士,我们在电话中早已通过话了,只是没见过面。说是学生,也都是退休多年的老人了,听说她已六十六岁,但看起来很精神。见她的第一眼,我就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一点儿不生疏,可能也因她是班老师学生的原因吧!班老师坐在家中窗前的椅子上,见我们进家就要站起,我们赶忙劝住了他。我坐在班老师旁边,先做了自我介绍,问他,是否还记得五八年在咸阳,我们团向《中国京剧院四团》学习《红色卫星闹天宫》剧目的事?班老师笑眯眯的点着头连声说:“是、是、是,你来我很高兴!”他又问道:“元喜还在没在?”我惊异了,班老师知道我是从西安来的,因而问起他的师弟王元喜。王元喜老师随尚小云大师支援大西北来陕西筹建“陕西省京剧团”顺便留在京剧团任艺术总监兼教练,王老师经常对我提到他的师兄班世超,他们也有几十年没有见过面!不幸的是王元喜老师已于2000年初去世了。我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班老师这个实情。略想了一下,班老师多年的从艺生活,沧桑浮沉,什么事没经过?于是,我回答说:“王元喜老师已不在了!”果然不出我料,班老师听到王元喜不在的消息,没有表现出大惊和大悲,只是沉默了片刻,慢慢的说:“要是元喜在的话,算算有八十四五了!”确实,王元喜老师在世也就是八十四五岁了!班老师九十多岁了还念念不忘小师弟,令我很是感动。带我们来的白老师说:“班老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也是个心大无比的人!”这时我才知道白老师,正是与班老师合作多年的“头杆枪”白元杰的儿子白立明。听说他是白元杰的儿子,顿时又拉近了距离。我说:“五十多年前,我们向班老师学习《红色卫星闹天宫》剧目中的出手技巧,和班老师配戏的几位扔枪的演员都参与了示范与教授,里边肯定有您的父亲!”白立明说:“那是肯定的,我父亲跟班老师多年合作,是出手的“头杆枪”,也合演过《打孟良》、《打焦赞》等许多剧目。他们合作了几十年,孜孜不倦的在一块切磋技艺,停演古典戏后,我父亲被调到宁夏秦剧团做了教练,从此就分开了。我们两家感情很深,一天不见就觉得很不舒服,必须要找时间见个面,才觉得心里踏实。”白立明又告诉我说,他的父亲于多年前过世了,是班老师抱着父亲的头把他抬出病房的。我听了也有点伤感,他们从艺术搭档关系,已发展成了不可分割的亲情关系,停演古典戏的那一刻,割断了他们的艺术合作,却割断不了他们的友情。
大家都说,班老师处人处事的最大特点是,“事业认真,胸襟宽大”,一路坎坎坷坷走过来,真是不容易!
三中全会开放后,“中央戏剧学院”请班世超老师去担任艺术指导,班老师可能已习惯宁夏这块塞外江南的生活,也可能几十年的磨合,与这块土地有了深厚的感情,他舍弃了人们想往的北京,继续留在西北高原的宁夏,在这里不辞辛苦传播艺术的种子,真是我们后辈人的榜样!(全文完)
1958年第5期《剧本》中对于此剧的观后感⬇️
作者: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