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之地 | 陈龙泉:我在, 故我思
【巴蜀之地】
专栏主编:夏祥林 梦梅若兮 杨霞
图:堆糖
文:陈龙泉
版式设计:玉丽
我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要思考,今天要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多少年形成了一种思考问题的习惯。
我有两个特点,一是爱吃肥肉,或许是出生在自然灾害时期,成长在缺吃少穿的年代,亦或是听了医生所谓肥肉是营养和运输“脑细胞”的工具;二是形体消瘦,正如妻子所说“东想西想,吃些不长。”那些膘肥体胖的朋友们总夸我有福气,因为,他们吃水都长膘,我呢,明明吃了都不见长,真是对不起想着法子改善生活的妻子所付出的劳动,更对不起给我按时发养老金的社会主义。
退休后,一闲下来就想,人生短暂,逝者如斯。尤其是同学朋友不断离世,自然想到流淌的生命之河,总有干枯的一天。于是,时刻生活在危机之中,能不思考“我将到哪里去”吗?
佛说:“人生只在呼吸间。”佛高深莫测的智慧,作为一介凡夫的我是参悟不透的。倘若有呼无吸,抑或有吸无呼,就没有了人生,说明人生有多么脆弱!说风中之烛,也不假。
在这短暂而脆弱的生命中,却偏偏掺杂各种欲望:贪、嗔、痴、漫、淫;于是注入了“忧、思、悲、恐、惊”,人生焉得不苦?
常言道:菩萨畏因,凡人畏果。以菩萨的智慧结果出现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原因,知道原因就可以通过修行杜绝它的出现;可凡夫呢,天天造孽,不从源头杜绝作恶,却害怕结果的到来,真是愚顽不化啊。所以,菩萨修行,凡人造孽,就成了常态。这就是智慧和愚蠢的分水岭。
为了普渡众生,让沉迷于“五蕴”的凡夫能够离苦得乐,佛陀提出了“苦、集、灭、道”四圣谛, 佛陀的目的是要告诉我们,世间的因果以及出世间的因果。“苦”是人世间各种苦果,“集”是苦升起的原因,“灭”是灭苦的果,“道”是灭苦的方法,通往涅槃的道路。众生的身心有种种的生死业以及烦恼,既是有各种的心病,佛陀将此病情,以及病情之所在处,告诉众生,且指出那些解脱的圣人,没有病苦而得到的愉悦,以及解脱病苦的方法。在《心经》中期望“无苦集灭道”,修成圆满智慧。
后来,我发现在佛经中出现最多字是“悟”,这是静思、领会、禅修、明道的思维过程。觉悟就是由迷惑而明白;悟悦是应为了悟而喜悦;悟禅是参悟禅理;悟道是领会、推究道理、明白根本。高僧大德就是觉悟了人生,通悟了佛道的大彻大悟之人,而且他们还往往开悟凡夫,让凡夫觉悟,离苦得乐。
可见,佛的智慧就是一种超人的惠能思维,佛祖释迦摩尼原本也是凡人,正是为天下苍生之苦而找不到集灭道而离开王城,四处苦行,托钵寻道,最后在菩提树下冥思苦想,最后终于觉悟佛道。可见,佛教就是佛的教育,是一种觉悟和觉解的智慧教育。他从不教给你什么让你记住,而是教给你方法让你自己修炼、思考,去觉悟,或修净土,或修禅宗,悟性的不同结果就不一样,也就是“人人有舞台,个个能精彩。”这与大儒孔子的有教无类、因材施教,不谋而合!
觉悟的智慧不是重复和模仿,而是有个性的十分通透的思维创新和有智慧的创见,佛教的创新是所有宗教所没有的,藏传汉传,各门各类,各教各派,可以说佛教文化绚烂多彩。这些都是反对模仿,崇尚创新发展的结果。开元七年,高僧临济禅师将圆寂时,曾开示弟子道:“我入灭后,你们不可将正法眼藏也随着灭却!”座中三圣惠然禅师听后说道:“身为弟子的我们,怎敢将老师的正法眼藏(所谓正眼法藏,亦即为五眼正而万法藏焉)灭却呢?”临济禅师问道:“那么,假如有人问起:道是什么?你们要如何回答?”惠然禅师马上就学着临济禅师一向教导学人的方法,高声大喝!临济禅师非常不以为然地说道:“谁能想象,我的正法眼藏,以后却在这些大喝一声的人处灭却!说来真叫人伤心!”
说完,就坐在法座上端然而寂。临济禅师入灭后,惠然禅师非常不解地说道:“老师平时对来访者都大喝一声,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学着老师也大喝一声呢?”
临济禅师忽然又活回来:“我吃饭你们不能当饱,我死你们不能代替。”惠然禅师急忙跪叩说道:“老师!请原谅,请住世给我们多多指导。”临济禅师大喝一声,说道:“我才不给你们模仿!”说后,临济禅师真的就入灭了。
禅者,最不喜欢人模仿,依样画葫芦终究不像原样。黄檗禅师的棒、临济禅师的喝、赵州禅师的茶、云门禅师的饼,各家接待学人有各家的家风,不是依样可学。禅者要能“上无片瓦盖头,下无寸土立足。”一切都要自家重新来过。佛是一种智慧,佛教是一种充满智慧圆满、独立思考、感悟创新的教育。学佛就是永远思考在觉解和参悟的途中。
我正是以佛陀的思想,天天开悟自己的麻木不仁,让自己的榆木脑袋每天有些开窍,不至于早早痴呆。
于是,我又想到大哲学家、大思想家笛卡尔,我有意将他的著名哲学命题“我思故我在”反过来——“我在,故我思。”
笛卡尔原哲学命题的意思是“我思考,所以我存在。”即通过思考而意识到了我的存在,由“思”而知“在”。这是笛卡尔全部认识论哲学的起点,也是他“普遍怀疑”的终点。
笛卡尔是唯心主义者,有人认为“我思故我在”,我不思,即使我在,我也不认为我在”,这就是完完全全的主观唯心主义。我认为有就有,我认为无就无,即使有,也是无。一切以主观、主观意志为转移。
但我认为这个命题却不一定是唯心的,而是一个纯粹认识论问题。
当然,他的意思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我自己思想的存在,因为当我怀疑其他时,我无法同时怀疑我本身的思想。”比较权威的一种解释是:“我无法否认自己的存在,因为当我否认、怀疑时,我就已经存在!”因为我在思考在怀疑的时候,肯定有一个执行“思考”的“思考者”,这个作为主体的“我”是不容怀疑的,这个“我”并非广延的肉体的“我”,而是思维者的我。所以,否认自己的存在是自相矛盾的。
这个命题是怎么成立的呢?笛卡尔本人曾解释说:这既不是一个演绎推理也不是归纳的结果,而是一个“直观”的命题。
在笃信经验主义和唯物主义的人们眼里,笛卡尔这句话成了一个致命的把柄被人抓在手里。这句被笛卡尔当作自己的哲学体系的出发点的名言,在东欧和中国学界都被认为是极端主观唯心主义的总代表,而遭到严厉的批判。很多人甚至以“存在必先于意识”“没有肉体便不能有思想”等为论据,认为笛卡尔是“本末倒置”“荒唐可笑”。
我是哲学门外汉,是一个教书匠,无权参与这个几百年来没有结果的争论,中国教育又(?)缺乏一部好的教育哲学,指导我们的都是中外碎片似的哲学思想,所以我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但从方法论来看,我以为佛的教育和笛卡尔的命题给了我启发,就是教育必须通过自主的“悟”获得智慧,通过独立的“思”感悟生命的存在。这是一种认识方法,也是一种思维方式,更是智慧教育的共性。
教育是什么?是一个生命由感性到理性成长的过程,自我觉悟是关键;教育又是智慧发育的过程,核心是必须独立地思考。正所谓“不悟本性,即佛是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也正如笛卡尔所言:“我思故我在。”
愚以为:我虽然属猪,但不想吃了就睡,所以“我在,故我思。”
2021年2月9日记于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