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隆平的浪漫往事:57年伉俪情深,如今她再无「袁先生」

本文首发于故事飞船
全文约2968字,预计阅读时间8分钟

今天是29号,距离袁隆平离世过去了整整一周。弥漫在这片土地上的悲伤在逐渐退潮,人们照常按部就班过着自己的生活,未来或许只会在偶然的某个时刻想到这位伟大的老人。

失去袁隆平的震恸,大概我们与身边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同身受,唯独不能体会到一个人的痛苦,那就是袁隆平的遗孀邓哲。

24号,邓哲在袁老的遗体告别仪式上的一段视频令见者心碎。轮椅上的她不时起身往爱人的方向探视,哀极痛极。半生温存与爱意随着伴侣的离去也终于走向了尽头,57年的爱情佳话就此落下帷幕。

01

缘起·大龄青年的「闪婚」

1953年,23岁的袁隆平拿着西南农业大学的毕业证,来到了偏远的安江农校任教,三尺讲台一站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光阴,青涩小伙成功熬成了「大龄青年」。在经历了数次相亲失败,和一段都到了谈婚论嫁最后却还是无疾而终的情伤后,袁隆平对结婚成家这件事的态度渐渐佛系了起来。不再像前几年那样充满热切和焦急的期待。然而也就在那一年,邓哲出现了。

当时,邓哲25岁,正在袁隆平授课的学校内读书,也上过袁隆平的课。出身南方的她性格温和、端庄大方,还能歌善舞,篮球也打得很不错。在一次篮球比赛上,袁隆平被邓哲精湛的球技吸引了。赛后,袁隆平意识到,或许吸引自己的,不单单是邓哲的球技。他开始认真考虑,如果此生能有这样邓哲的一位伴侣,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

于是袁隆平这一次主动出击了。但邓哲心里还是有些顾虑:「我上过他的课,他还算我的老师啊,老师和学生恋爱算怎么回事呢?将来我怎么称呼他呢?他都30多岁了,比我大8岁,会不会年龄差太大?」然而爱情的力量终究强大,两人兴趣爱好相投,加上邓哲对袁老师也颇有好感,这段师生恋最终还是在众人的撮合和两人的心意相通中,水到渠成。两人在一起后,邓哲喜欢叫袁隆平「袁先生」,带着甜蜜与郑重。

茫茫苍穹

漫漫岁月

求索的路上

多想牵上一只暖心的酥手

穿越凄风苦雨

觅尽南北东西

蓦然回首

斯人却在咫尺中

这是袁隆平写给邓哲的第一封情书,炙热的情感融化了那年的冰霜。两人在相恋一个月后,决定「闪婚」。

1964年正月初十,安江农校举行了「简陋」的婚礼——新娘邓哲穿着红色球衣嫁给了袁隆平。没有鲜艳的婚纱,没有热闹的酒宴,连50块钱的喜糖都是同事们凑钱买的。然而物质极度匮乏的反面,正是真挚相守的浓情。

▲袁隆平和夫人邓哲

02

缘定·黑暗中掌灯同行

袁隆平亲历过60年代可怕的大饥荒,从那时起,他立志攻克杂交水稻这道世界难题,让国人远离饥饿。作为妻子的邓哲全力支持丈夫的梦想,同时农学出身的她,在袁隆平的科研领域为他提供了很多助力。新婚后不久,为了寻找天然不育株,邓哲跟着丈夫脚踩烂泥,顶着40度烈日,忍受着蚊虫叮咬,拿着放大镜在茫茫稻海中寻觅。最终苦寻了一年多,他们才从数万计的水稻里,找到6株天然雄性不育株。研究就此打开了新局面,袁隆平正式进入对杂交水稻的研究。

▲田野中的邓哲和袁隆平

然而袁隆平与邓哲婚后没过两年,黑暗袭来。那时杂交水稻刚起步不久,袁隆平却有着身陷风波的危险。处在风口浪尖时,他对邓哲说「我先跟你讲一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情况不太乐观」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妻子反而无所畏惧,她大声地对自己的袁先生说「大不了跟你一起种田当农民,你照样可以搞你的杂交水稻」

关于那个人人自危的时代,我们看过太多人性经不起试探的悲剧。父母子女、夫妻、师生……多少亲密坚定的关系都分崩离析,但邓哲却一直坚定地和丈夫站在一起,她的言语也给袁隆平带来了莫大的安慰和力量。

那些年,邓哲和袁隆平为培育出天然雄性不育稻种,在田间地头和实验室中没日没夜地劳作着。为了避免遭人破坏,他们在臭水沟里育种过残存的秧苗,在废井里藏身过……无坚不摧的科研精神和风雨同舟的鹣鲽深情让他们穿越黑暗,等来黎明。

▲青年时期的邓哲和袁隆平

03

缘深·闪耀的平淡日子

理工科出生的袁隆平曾经也被嘲笑是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但看过他与邓哲的爱情之后,我们都会明白,其实那只是因为「钟情与浪漫都只为一人」

袁隆平一直因为当年没能给邓哲隆重正式的婚礼而自责,总感觉欠老婆一件事。后来在30年银婚结婚纪念日上,袁隆平和邓哲终于穿上了结婚礼服,补拍了结婚照。

▲二人多年后补拍的结婚照

随着声誉渐隆,袁隆平经常被邀请出国访问,或到国外领奖,如果条件允许,他也会坚持带妻子一起去。为防止邓哲在异国迷路走丢,袁隆平还会细心地做好英文求助牌让妻子随身携带。

在不工作的时候,袁隆平喜欢拉着邓哲去沅江边的沙滩,拉小提琴给她听;他们二人也会时不时在家来一场钢琴提琴二重奏。「琴瑟和鸣」从此有了具象的画面。

1990年,袁隆平全家都搬到了长沙市的新房。夫妻俩之前聚少离多,每年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待在一起,因为有了新家,他们终于可以朝夕相处,这个时候袁隆平已经58岁了,而邓哲也年过半百。

家里条件改善之后,安装了煤气热水器。邓哲洗澡的时候,袁隆平隔一会儿就会朝着浴室大喊她的名字。邓哲起初很纳闷,「怎么洗个澡都不得安宁?」后来才知道,袁隆平是怕自己煤气中毒,所以才隔几分钟就喊自己一次,听到回应之后才能安心。

依稀记得去年袁隆平自己90岁的生日宴上,蛋糕一推上来,他就用叉子叉了一口,递到了邓哲嘴边,掷地有声的说了两个字「来吃」众人一旁欢呼起哄,而邓哲则笑得像个小姑娘。

静水流深的绵绵情意,贯穿了他们相伴的57年光阴。有人说,邓哲为家庭牺牲太多,半生只为成就袁隆平,却未曾留意袁隆平于无声处流露的爱意。

袁隆平带着邓哲远行,他们手挽手,在鼓浪屿的沙滩上追赶日落,在国会大厦远眺美国,在徐志摩浪漫康桥的长椅上发呆;

在邓哲病床前给她讲故事,背唐诗,用英语给妻子唱《老黑奴》,让她从致命的病毒性脑膜炎中醒转,听到她再次唤自己「袁先生」;

他记得每一个关于彼此的纪念日,仪式和礼物也从未敷衍遗漏。买裙子,他不知道尺码,就干脆每个尺寸都买一条,在信中告诉她:哪条合适,穿哪条……

这些弥天盖地的爱从来都是双向的。结婚那天,邓哲就明白丈夫的梦是禾下乘凉,是星辰大海,是让全世界免于饥饿,她愿意帮助丈夫成就这个梦;而袁隆平也始终记得,身边这个贤惠顾家的妻子,也曾是篮球场上的追风少女。所以他愿意用毕生浪漫去呵护妻子的少女心。他也深深懂得,足以让他骄傲的,远不止科研学术上获得的成就,拥有那个陪他倥偬半生、荣辱与共的妻子,才是最值得引以为傲的事情。

袁老生前曾说过:

一个人如同一粒尘土,无论怎样飞扬,怎样喧嚣,到末了,还是要落到自家的土地上;

一个丈夫如同一片落叶,无论他怎样张扬,怎样的由绿变红、变黄,到末了,还是要落到自己妻子身边……

如今袁老千古,长眠故里,永远陪伴着他一生的两个信仰——土地与爱人。

end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