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民间故事∶包公案之石狮子传奇
北宋仁宗年间,山东境内有一次闹洪灾,没想到因此引发了一桩传奇大案,竟然先后惊动了包拯和仁宗皇帝,这是怎么回事呢?要想把这个故事说清楚,还得从一对石狮子说起。
话说登州府辖下有一个叫市头镇的地方,人口稠密,颇为繁华,此镇背山临河,居民大多沿河岸筑房而居。
镇上有个崔员外,为人最是慈悲,平日修桥补路,行善积德,做了不少好事;妻子张氏,温柔贤淑,治家勤俭。夫妻俩生有一子名崔庆,崔庆十八岁那年,已长成为一个翩翩美少年,他不仅知书达理,而且为人谦逊,我有乃父之风。
这天,忽然有个老和尚来化缘,这和尚穿得破破烂烂,崔员外也不嫌弃,急忙起身相迎,和尚道:“贫僧在五台山出家,今日云游到此,腹中饥渴,听说崔员外乐善好施,特来叨扰一餐斋饭,还望施主勿怪。”
崔员外把和尚请入客厅坐定,施礼道:“哪里哪里,幸会幸会,大师远来,恐有失远迎,还请万勿见罪。”
说罢便让夫人准备斋饭款待和尚。
和尚也不客气,坐下大吃大喝起来。饭毕抹了抹嘴,这才说道:“实不相瞒,贫僧此来,有一事相告。”
崔员外恭敬地道:“大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在下无不遵命。”
和尚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宅心仁厚,自有上天垂怜。此地不日将有洪水之灾,施主可早做打算,以免遭水厄,切记切记。”
崔员外心下惊诧,问道:“大师所言,在下不敢不听,只是洪水之期不知是何日?还请大师明示。”
说罢一揖到底,深施一礼。
和尚赶忙扶起,抚髯道:“那东街宝积坊下有一对石狮子,此物颇有灵异,它眼中流血之日,便是洪水到来之时,施主须小心看顾,及早收拾走路。”
崔员外恳切地道:“既有如此大灾,当与乡里人说知,大家好一起逃生,岂不大善?”
和尚摇头道:“施主有所不知,此处人心皆恶,不知向善,即使你说,又岂有人信你?也就是你信我而已,只是你逃得此难之后,还另有苦厄累及,望你多加珍重,好自为之。”
崔员外吃惊道:“敢问大师,苦厄能丧命吗?可有挽救之法?还望大师帮我,在下不胜感激。”
和尚呵呵一笑,道:“无妨,无妨,吉人自有天相。”
于是取来纸笔写道:“天行洪水浪滔滔,遇物相援报亦饶;只有人来休顾问,恩成冤债苦监牢。”
写罢递与员外,道:“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可保无虞。”
崔员外看了不解其意,还想再问,和尚摆手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会明白的。”
说罢,飘然而去。
和尚走后,崔员外急忙把此事告诉妻子,张氏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所言,不可不信。”
于是请来匠人在河边打造十数只大船。有人见了感到很奇怪,就问崔员外,崔员外也不隐瞒,告诉他们说这里将有洪水之灾,所以造船避灾。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说疯和尚的话你也听?
当时正值夏季,太阳酷照,热气蒸人,天下大旱,哪有什么洪水?
崔员外不顾众人讥笑,每天都让家人去宝积坊下查看石狮子的眼睛。
如此数日,镇东的刘屠夫见了摇头道:“世上竟有此等呆傻之人,竟然听信疯僧之言?何况那石狮子又不是血肉之躯,眼孔里怎会流血呢?唉,真是可笑啊。”
刘屠夫想到这里,便想戏弄崔员外一番,于是便用猪血淋在石狮子的眼睛上,心道看它会怎的?
哪知石狮子的眼睛刚一沾血,奇怪的事便发生了,只见天地变色,乌云汇聚,电闪雷鸣,狂风乍起……
刘屠夫惊呆了,吓得抱头鼠窜,赶紧逃回自己的屋里。
崔员外见天现异象,心里惊骇,于是亲自前往察看,只见石狮子的眼睛果然有血,赶紧吩咐家人收拾器物上船。
等到崔员外一家人都上了船,天空中开始下起雨来,崔员外不忍心看到乡邻横遭惨祸,便站在船头大喊道:“各位乡亲,可愿与我一起逃生?”
众人还不知道大祸来临,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暴雨而已,便道:“你得了失心疯便也罢了,我们可不与你胡闹,快走快走。”
崔员外无奈,他叹了口气,便命人驾船向镇外而去。
这时候雨越下越大,仿佛瓢泼似的,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河水猛涨,冲垮了很多房屋,镇上的人溺死无数。
崔员外站在船上,看着滔滔洪水,不禁摇头叹息,这时候只见前方山岩崩塌,一只黑猿落入水中,崔员外立即令家人取竹竿相助,黑猿得救后上岸拜谢而去。不一刻又见一棵大树随波而来,树上有一鸦巢,有二只幼鸦落入水中,崔员外又令家僮用船板救起,这时有两只老鸦盘旋落下,呱呱而鸣,似有相谢之意,然后衔起幼鸦飞去。又到了一个水湾处,只见一人顺着激流冲下来,口中大喊救命,崔员外立即让船过去相救。
张氏道:“不可,大师当日曾言'只有人来休顾问,恩成冤债苦监牢’,夫君难道忘了吗?”
崔员外道:“动物尚且救之,何况人呢?岂有不救之理?”
于是救上船来,让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并拿出酒饭相待。
及至洪水退去,崔员外乘船回到镇上,只见往日繁华尽成沙丘,唯有自己家的宅院尚且完好。同乡邻里后来陆续归来,十人不存一、二人而已。
崔员外想起那日所救之人,问他是否愿意回家?那人哭道:“小人名叫刘英,是宝积坊下刘屠夫之子,当日遭遇大水,父母不知存亡,现已无家可归,情愿为恩人当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说罢,磕头不起。
崔员外扶起他道:“你既肯留在我家,我也不能亏待了你,这样吧,我就认你做义子如何?”
刘英大喜,当即拜谢义父义母,又请出崔庆认作义弟,一家人欢欢喜喜,亲密无间。
再说东京城内,皇后张娘娘丢失了一枚玉印,遍寻不着,张娘娘因此不悦,仁宗皇帝见了,便出了榜文,晓谕天下:有知晓玉印下落者,封高官厚禄。
这天夜里,崔员外正在房中熟睡,忽然刘屠夫来访,屠夫施礼道:“当日我做下错事,引发洪灾,多谢仁兄以德报怨,救下小儿,故特来相谢;当今皇后娘娘失落的玉印,其实在后宫八角琉璃井中,你可让崔庆去报知皇上,到时候龙颜大悦,必然会得到皇帝的封赏。”
翌日崔员外醒来,发觉乃是南柯一梦,心中不免疑惑,于是把此事告诉了妻子。这时家僮来报,说登州衙门外贴岀告示,曰:张娘娘失落一枚玉印,若有人能寻到者,重重有赏。
崔员外听了大喜,想起梦中之言,必不是巧合,便让崔庆进京奏知皇上,张氏不舍道:“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此去路途遥远,若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何况富贵有命,我们还是莫要贪功为好。”
崔员外沉吟不决,刘英见状上前拜见道:“父母大人在上,小儿承蒙父母大恩,无以为报,愿代弟弟前往,倘若得了一官半职,情愿让与弟弟。”
崔员外大喜,于是让刘英备下银两,打点行李,即日启程。
刘英来到京城,揭了榜文,守榜军士捉住,去见王丞相。刘英拜见了丞相,说明来意,王丞相大喜,立即入朝奏知皇上,仁宗得了玉印下落,便召娘娘问话,娘娘这才想起,原来中秋之夜赏月时,同宫女在八角琉璃井边嬉戏,从而误落井中。
仁宗令宫人捞岀玉印后,宣刘英上殿,问他是怎么知道玉印下落的,刘英不敢隐瞒,把父亲阴魂托梦之事奏告。仁宗大喜,于是亲自赐婚,招刘英为婿,敕封为西厅驸马,刘英高兴坏了,想不到自己时来运转,一朝富贵,早把崔员外一家的恩义忘得干干净净。
再说崔员外,自从刘英走后数月,日思夜盼,这时候有乡人从京城回来,说刘英已招为驸马,权势显赫。崔员外大喜过望,让崔庆去寻刘英。崔庆辞别父母,带上家僮径往京城而来,到了驸马府前,忽然旁边来了一队军马,有人喝道:“驸马来了,闲人回避。”
崔庆不敢乱动,只得站在路边观看,只见军马中簇拥一人,头戴珊瑚帽,身穿蠎红袍,意气昂然,赫然正是刘英。崔庆故意凑到近前欲要相认,刘英一见崔庆,不由分说,大喝一声:“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冲我马头?”
左右军士一拥而上,把崔庆捉住,崔庆吃惊道:“哥哥,我是崔庆啊?难道哥哥不认得小弟了?”
刘英怒道:“大胆狂徒,竟敢冒认皇亲,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
可怜崔庆,被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然后押入狱中,家僮前去探视,却被狱卒拦住。
崔庆在狱中受尽苦楚,狱卒只给些残羹剩饭,实在难以下咽,忽有黑猿攀墙而入,献上美酒佳肴,每日不绝;又有乌鸦飞来,哀鸣不已。崔庆认得乃昔日所救之鸦,便道:“乌鸦啊乌鸦,你如果可怜我,当代我捎书一封寄给我父。”
乌鸦点了点头,飞到他肩上,崔庆于是咬破手指写血书于布上,然后系于鸦足,乌鸦立即飞去,传书于崔家。
再说崔员外,自从崔庆走后,一直没有儿子消息,这天正在烦恼,忽然有乌鸦飞来,落在身边,崔员外纳闷之下,看到乌鸦腿上系有书信,解下一看,认得是儿子笔迹,信中详细写了刘英恩将仇报之事。崔员外看罢,又急又气,张氏也痛哭道:“当初叫你莫救此人,你偏不听,如今害得我儿身陷囹圄,如何是好?”
崔员外道:“鸟兽尚知报恩,这个贼子简直禽兽不如,待我亲往京城走一趟,再作计较。”
说罢,急忙收拾行李,星夜而行。
崔员外来到京城,寻店安顿妥当,每日早早出门打听消息。这天他来到街上,只见一人衣衫褴褛,正在沿街乞讨,崔员外认岀是自家僮子,急忙上前唤住,家僮见了主人,放声大哭,一边痛斥刘英不仁不义,崔员外越听越气,当下就要去找刘英说理。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小声道:“驸马爷来了。”
众人脸上变色,纷纷躲避,只有崔员外不动,等到刘英骑马走近,便喊道:“刘英我儿,你富贵了,难道不认得我了吗?”
刘英看也不看,径直进了自己的府邸。
崔员外正要跟上,只见“咣当”一声,驸马府大门已闭。
崔员外气极,恨声道:“你这个狗贼,不认我父子也就罢了,为何反倒要害我的儿子?”
说罢就要砸门,吓得家僮上前紧紧抱住,劝慰道:“不可啊老爷,那刘英心狠手辣,若惹恼了他,只恐性命不保。”
无奈之下,崔员外决定去包拯处告状,于是写了状子,到开封府喊冤,包拯接了状子,宣崔员外上堂。
大堂之上,崔员外把自己和刘英的恩怨纠葛详细述说了一遍,包公听了怒道:“岂有此理,这世上竟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若不严惩,天道不公。”
当即命张龙唤来狱卒,问:“狱中有个叫崔庆的人吗?”
狱卒不敢隐瞒,回道:“启禀包大人,有,此人当日冲撞了驸马爷,所以被下在狱中,吃尽了苦头。”
包公命人把崔庆无罪释放,并带到府中,崔员外父子相见,抱头痛哭。
次日,包拯请刘驸马到府中饮酒,刘英欣然而至,二人酒至半酣,意犹未尽,正待斟酒,这时厨子报道:“老爷,酒已尽了。”包公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驸马爷,我说的对吗?”
刘英不知是计,点头称是,包公命斟水来饮,侍吏答应一声,即为刘英斟满一瓯,刘英勃然变色,怒道:“包大人好大的威风啊,想我堂堂的驸马爷,朝中官员谁敢不敬?而你竟然以水当酒,岂不是欺侮于我。”
包公微微冷笑道:“驸马爷好大的忘性啊,今年六月你尚在洪水中喝了不少浑水,难道今日这一瓯水就饮不得?难道你富贵了,就忘掉了以前的事吗?”
刘英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言以对。这时候崔员外父子走了进来,指着刘英骂道:“忘恩负义的贼子,你今日负我,日后也必负朝廷,还请包大人作主,早除此贼,以免祸患。”
刘英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求饶,包公不允,令人脱去冠带,重责四十,刘英只得招供。包公叠成文卷,上奏仁宗。
仁宗宣召崔员外父子上殿,问明前事,称羡道:“善恶有报,乾坤无私,此乃天道也。君子重义如此,亲子理当受封。”
于是拟旨曰:授崔庆武城县尉,即日走马赴任;崔员外平素好善,敕令官府建造功德之碑,记述平生事迹,以示表彰;刘英忘恩负义,欺君罔上,残虐不仁,罪不容诛,择日问斩。
包公领命,依旨判讫,至此这桩公案具结。这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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