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玻璃的尴尬进化史

国家博物馆藏隋李静训墓玻璃罐及蛋形器

李静训墓另出土有一件带盖扁瓶,高12.5、口径4.5、足高0.9厘米,玻璃条口沿和缠圈足,绿色透明。李静训墓出土的这些玻璃器,其造型与西方的器物明显不同,而与中国流行的瓷器器形相似,可能是当时国产玻璃器。

隋李静训墓出土盖扁瓶

大业五年(609年),隋明帝杨广西巡张掖,高昌、伊吾等西域二十七国贡献千里之地,西域至中原再次“胡商往来相继”,这时候作为重要的舶来商品,西方的玻璃容器不断地大量输入,陕西历史博物馆藏有一件隋代无色透明玻璃瓶,高15厘米,瓶口为凤首造型,把手连接瓶口和瓶肩,这件玻璃瓶无模吹制而成,是一件由丝路输入的西方玻璃器。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隋无色透明凤首玻璃瓶

隋代的玻璃器皿的器形虽小,但工艺水平大为提高,玻璃制作的原料,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由战国到汉我的铅钡玻璃,转变为高铅玻璃,高铅玻璃料性大,便于加工薄壁的玻璃器,也更适用于吹制技术,这为唐代的玻璃制造业奠定了基础,不过即使到了晚唐之世,国产玻璃器还是无法与西方玻璃器争胜,现存的大多唐代玻璃器,也还都是西方舶来品。

何家村窖藏银罐罐盖上“琉璃盃(杯)椀(碗)各一”题记

西安何家村8世纪前后的窖藏中出土了一件黄绿色凸纹玻璃杯,高9.7、口径14.3、底径l0.3厘米。侈口平底,碗壁略内收下斜,口沿外翻卷成圆唇,口沿唇下有一周凸起的弦纹,碗腹外壁有八组玻璃条圆环纹饰,是西亚玻璃制品。

何家村窖藏绿色凸纹玻璃杯

伊斯兰阿拉伯于公元七世纪兴起,公元651年,萨珊王朝覆灭,阿拉伯占据占领了地中海东岸和伊朗高原两个世界玻璃制造中心,在继承罗马和萨珊玻璃工艺的基础上,阿拉伯帝国发展出了自己的伊斯兰玻璃工艺,精美的伊斯兰玻璃器也随着中西贸易而进入中国,陕西扶风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多件玻璃器即为其中的精华。

淡黄色盘口琉璃瓶,口径4.7、腹径10.7、足底径7.3、高21.4厘米,重405克。此瓶盘口细颈,鼓腹圈足,瓶颈下有一圈凸棱,瓶腹外壁粘饰花纹,可分为四重。第一重为一圈深紫色琉璃圆饰,饰心凸出一小乳钉;第二重位居瓶腹中心部位,以拉丝手法将淡黄色玻璃丝条拉成多角形饰件;第三重为六个莲心状圆饰;第四重靠近瓶底,与第一重相近,同为亦为深紫色琉璃圆饰,但圆饰上又拉出一细丝条贴于瓶壁。

淡黄色盘口贴花琉璃瓶

在玻璃容器器壁外缠贴玻璃丝条,是罗马玻璃典型的装饰工艺,而在器壁外贴以玻璃圆、星状等花饰的玻璃贴花,则是伊斯兰独有的玻璃装饰工艺,这种工艺大体是在将热熔的玻璃小团挑到已经完成的玻璃容器外壁之上,再以模压或拔拉成一定的造型以作装饰,属于玻璃热加工装饰工艺。

法门寺地宫藏淡黄色直筒琉璃杯

淡黄色直筒琉璃杯,口径8.3、腹深8.1、高8.3厘米,重128克。深腹直筒.直口尖唇,腹壁略外鼓,杯底微内凹。壁面装饰五组花纹.每组中菱纹为中心图案,菱纹外上下各饰三组双环纹,各组菱纹双环纹以两行竖联珠纹相隔。

这件直筒琉璃杯采用的模制印花玻璃工艺,大体先将黏土或木头制成一个刻有纹饰的模具,然后将热熔的玻璃团放在这个模具中再进行吹制,最后使模具脱离,模具里的纹饰自然就印在了变冷坚硬的玻璃器之上,这是利用了模铸和吹制结合的玻璃工艺。

淡黄色直筒琉璃杯纹饰

釉彩罂粟纹玻璃盘,高2.7、口径14.1、底径11.8厘米,敞口翻沿,圆唇直壁,底微内凸,玻璃为无色透明,稍泛黄绿色,盘内壁口沿处绘有12个黑色半圆弧纹,腹壁下部绘有两周黑色弦纹,底部绘有黑色石榴纹。盘内壁除了黑色花纹外,施满不透明黄色作为底色。

法门寺地宫藏釉彩罂粟纹玻璃盘

釉彩玻璃多半取法于釉陶工艺,其工序大致为,将适量的矿物颜料研磨成细颗粒,配以松节油、松香等黏合剂,涂绘在玻璃制品的表面,然后把绘上釉料的玻璃器放人特定温度的窑室里加热,这加热温度必须恰到好处,既要达到釉色层的熔点,又要低于玻璃容器本身制热熔点,这件罂粟纹黄色琉璃盘,是世界上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的釉彩玻璃。

法门寺地宫出土6件刻纹蓝玻璃盘,均保存完好,图案华丽,刻纹是以在玻璃成器之后,用比琉璃更为坚硬的坚细工具在琉璃表面浅刻花纹,属于冷加工玻璃工艺。

法门寺地宫藏刻纹蓝玻璃盘

枫叶纹描金蓝色琉璃盘,口径15.9、高2.l、深1.8厘米,重132克。直口尖唇,浅腹平底,盘心微凸。深蓝色,透明。盘心内以枫叶纹描金装饰,外衬以水波纹和斜线装饰.并以同心圆分割。

法门寺地宫藏枫叶纹描金蓝色琉璃盘

这种描金玻璃盘是玻璃刻纹工艺的基础上,以金色着重描绘主要图案,使华丽的玻璃盘更为绚烂夺目。据地宫物账的记录,这批刻纹玻璃盘是唐僖宗的供奉品,于咸通十五年(874年)正月藏人地宫。

法门寺地宫共出土玻璃器共20件,其中只有一套两件玻璃茶盏茶托可能是国产玻璃器。

法门寺地宫藏玻璃茶盏茶托

玻璃茶盏为淡黄色,稍泛绿色,透明度好,口径12.7、通高5.2、腹深4厘米,重117克;玻璃茶托颜色与茶碗一样。平底深托,盘径13.7、足径4.5、通高3.8厘米,重138克,两者都为无模吹制成形。

玻璃茶盏与茶托分置

地宫出土《衣物帐》碑文中称这套玻璃茶盏托为“琉璃茶碗拓子一副”,也是唐僖宗的奉献物。中国最早的茶具六朝时期即已在江南出现,当时生产的青瓷中,多有瓷盏和配套茶托盘配套的茶具,造型与唐代法门寺“琉璃茶碗拓子”大体相同。

南朝青釉茶盏茶托,高8.8、口径10、底径5.8厘米,上博藏

05

宋元时期

宋元之际,玻璃制造业已非宫廷皇室所垄断,民间的玻璃作坊也已经发展起来,质量普通的玻璃制品已成为比较常见之物。玻璃器更倾向于器物的实用性,此时民间比较流行玻璃钗、玻璃簪、玻璃手镯等。而且宋代的玻璃瓶大部分是葫芦形瓶,形体精巧,器壁较薄。此外,还有一些花口玻璃杯和佛手瓜形器等。

文献资料中记载了元代的官方比较重视玻璃器皿,也设立了官办的玻璃作坊,但是当时的玻璃器产量很低,所以如今出土的玻璃器物比较少。

内蒙古博物馆藏陈国公主带把玻璃杯

内蒙古奈曼旗辽开泰七年(1018年)陈国公主、驸马的合葬墓出土了7件玻璃器皿。其中一件完整的的带把玻璃杯,高11.4厘米,口径9、底径5.4厘米,深棕色透明,外表附有风化层,口微敛,径圆筒状,肩部外鼓,腹部陡收,假圈足,在口和肩部连接着扁圆形把手,把手上端有圆饼状物为扳手,很可能是一件伊朗高原10世纪产的玻璃器。

辽陈国公主墓乳钉纹玻璃瓶

另有一件经复原的乳钉纹玻璃瓶,高17厘米,口径6、腹径9.5、底径8.7厘米,无色透明,侈口长颈,呈漏斗形,鼓腹,喇叭口状高圈足,腹壁饰五排小乳钉纹。最让人感到吃惊的是其瓶把,是用10层玻璃条镂空堆砌而成的,这需要玻璃工匠充分掌握热熔态玻璃在降温时由软变硬的时机,以高超的手法逐步堆砌才能完成的复杂工艺,这件乳钉纹玻璃瓶很可能是埃及或叙利亚的玻璃产品。

辽陈国公主墓出土玻璃器中有一件刻花玻璃盘,口径25.5厘米,底径10、高6.8厘米,无色透明,表面有风化层,敞口圆唇,弧腹圈足,腹壁刻有一周以手工用砂轮打磨出的28个小四棱锥装饰。这件刻花玻璃盘器形美观,制工精细,可能是东罗马拜占庭帝国10-11世纪的制品,为现存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玻璃珍品!

辽陈国公主墓刻花玻璃盘

辽陈国公主墓葬中的玻璃器既有来自东罗马拜占庭帝国,也有来自大食伊斯兰世界之物,可见辽与西方的交流是远远超乎常人想象的。

长时间的暴露于空气之中,或常年常年存于地下,玻璃器物的表面容易产生厚厚的风化层,使其失去晶莹透明特性,所以现在所见的古代玻璃,并不是其本来的面貌。

内蒙古吐尔基山辽墓淡蓝色高脚玻璃杯

内蒙古吐尔基山辽墓出土一件淡蓝色高脚玻璃杯,口径9、足径3.8、高12.5厘米,侈口深腹、高足圜底,为无模吹制法制成,整件器物晶莹剔透,依稀还是千年前的原样,屏息凝视,应该能够会心古人视玻璃为宝那种心情。

甘肃省博物馆收藏莲花形玻璃托盏,盏高4.9厘米,口径8.9厘米,底径3.4厘米;盏托高1.2厘米,口径15.2厘米。玻璃托盏为晋蓝色玻璃制成,半透明,胎内含气泡。盏为七瓣莲花形,饼形足;托口为平口,边沿呈八瓣莲花形,平底,腹壁呈正八角形。托盏造型优美,色彩艳丽,工艺精湛,是迄今出土最完整的一套元代玻璃托盏。

06

明清时期

明代玻璃器的情况基本和元代比较类似,产量低,出土器物少。

清代是中国古代玻璃器发展史上最为辉煌的历史时期,玻璃器品种繁多,工艺技术高超。不仅有套料玻璃、金星玻璃、压花玻璃等,而且玻璃的色彩更加丰富,纹饰也更加华丽,做工非常精细。

透明蓝玻璃尊

绿玻璃渣斗

但是清朝晚期,即嘉庆中晚期至宣统时期,此时的玻璃生产一落千丈,各方面都没有突出的变化。以上内容来自于博古格物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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