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倒映白鹤的闲心丨西渡

来源：《诗刊》2021年4月号上半月刊“读诗”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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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忆

西渡

顺水船停下八只桨，远行人经过

梅花、杏花、李花、乡村和集镇

在南方，山水亲切

如灯下笑靥对镜看

水在山怀，山在水怀

山总揽万物，水擦去万物

又恢复。山水的百宝箱打开

一层层欢喜。在南方，山水恍惚

稻田倒映白鹤的闲心

八桨高举，逆水船载回旧时人

江南想象的典雅小品

刘东

如果仿“小品文”造一个词的话，这首诗不妨叫做“小品诗”。顺流而下的一艘长船带来一江春色。停驻观览，再起航时便带走了重被唤醒的记忆——“远行人”终于变回“旧时人”。正是“旧时”二字点出了标题中的“忆”字，我以为是全诗的题眼。船是虚指，停起之间是思绪的行止。所以全诗无声有色，画面浓烈，其实一层层推开的是记忆。“山水恍惚”，缘何“恍惚”？是看到了稻田水中白鹤的倒影。镜头感别致出奇。诗中人举桨起航，是看到了得意处。写诗人停笔于此，是回忆到了得意处。“闲”字成了江南本色。

读者应该能感受到这首诗的古典意蕴，这种片断勾勒是典型的诗歌性场景。我倒觉得因为“忆”字，让这首诗着了几分卞之琳的色彩。回忆姿态的引入给场景带入了几分戏剧化意味，虽然西渡并没有借此解构掉那份“江南本色”。西渡曾说，自己一直不能完全投入南方的绮靡，从小渴望逃离南方。另一个记得很深的细节是他说诗人朱朱处理江南时的高妙处在于总是把它放在冬天的背景中，这样就“把江南的面子翻过来了”。“江南想象”似乎成了近年来新诗界的一个流行话题，看似地方经验的讨论背后都有公共性。我期待着诗人西渡也“把江南的面子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