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凤琴 | ​学做鞋

▲李正阳题

时间过得好快呀，转眼妈妈离开我们三十五天了，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老人逝世三十五天也就是说：五七三十五，儿女来诉苦。

入乡随俗，一大早我们兄妹几人买来了祭品，烟花，鞭炮等其它物品。然后大家一起清理老妈的遗物。在清理她平时用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个皮纸装订的像书一样夹鞋样的书皮，里面有老妈许多年来存放的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鞋样，每个鞋样上面都清楚地写明了码数。

睹物思情，看到鞋样我想起了老妈教我第一次学做鞋的情景。

那是在三十多年前，我刚从学校毕业回家，一个下雨天，没什么事做，老妈说要教我学做鞋。说实话我不太情愿（所以后来也没学会）我喜欢看书，打毛线，做缝纫，别的一学就会，唯有做鞋太难。

老妈看到我还在犹豫，她给我讲了一大堆做鞋的好处，“某某、某某都会做鞋啦，你不学会将来没鞋穿”。迫于无奈我赶鸭子上架，跟老妈学起了做鞋。

老妈首先拿来书皮找出鞋样，有底样，有帮样。放样子的衬子是用几层旧棉布用米糊粘在一起晒干备用的，还有一种从竹笋剥下来的外壳晒干的叫药壳的。

做鞋底时把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布片摆在放好的鞋样衬上，小到厘米见方的都要用上，摆好铺平，有好几层，最后用针线把中间四周固定。老妈很快做好了底样，又拿来了针，顶针和搓好的麻索，教我学纳鞋底，边教边说：“刚开始慢点，要有耐心，下针要准，针要垂直下去，取针的时候也要笔直向上取。”我说：“知道了，太简单啦。”然后像模像样地纳起来。

第一针真难啊，针卡在鞋底中间，怎么也拨不出来，手也被针扎了一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拨出来了，我兴奋地也象老妈平时那样，把麻索拉的飞快，同时发出“呜…呜”的响声。那一刻别提有多高兴。哎呀！高兴过头啦！麻索的另一头没打结，全部拉过去了，白忙了一阵。老妈笑着说：“简单吗？”我摇了摇头。

唉！真是看花容易，锈花难啊！

之后老妈又把几项做鞋的要领说一遍，如鞋底纳到中间要用锤子把它锤平，它就不那么硬呀，上鞋帮时首先要把鞋帮对折，逢中订在鞋底上，鞋尖一定要打些小皱，鞋子穿起来又好看，又舒服呀……

在老妈手把手的教导下，我终于学做了第一双鞋，也是最后一双鞋。后来因工作忙，再也没有学做鞋了，但一家大小的鞋都是老妈承包，到现在箱子里还有几双崭新的没有穿。

老妈会做鞋在我们附近是出了名的，早些年商店卖什么新式样的鞋，老妈只要看一下，回来就能剪出样子，给我们做，我们高兴地穿在脚上令许多同伴羡慕。她的鞋样子也毫不吝啬地分享给周围的奶奶，婶婶们。亲朋好友如有需要的，她也慷慨地做好送给他们。

记得去年的一天，我又看到她戴着老花眼镜在做鞋，我劝她说：“妈，别再做啦！现在不兴穿做的布鞋，买的鞋比您做的时尚，您要退休啦，要下岗啦。”

她推了推眼镜说：“社会发展的真快，买的好看，做的没人穿了。”然后又低头继续做。

“姐啊，你拿着老妈的鞋样做么事？”妹妹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抬起头，满眼泪水地答道：“看见老妈的鞋样，我想起了第一次跟老妈学做鞋，仿佛就在昨天。”此刻，我们更加想念我们的妈妈。

【作者简介】严凤琴，女，1963年7月生，湖北黄冈龙感湖人，喜欢文学，热爱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