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张瓘宋混自相残杀，张天锡凭祖辈余荫成最后赢家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53篇

平定张祚之乱时，张瓘和宋混居功至伟，共同辅佐幼主张玄靓，一为凉州牧，一为辅国将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权在握的张瓘变得猜忌成性，苛刻暴虐，行事专断，赏罚以自己的爱憎作为标准。

郎中殷郇劝说于他，张瓘道：“老虎生下来三天，自己就会吃肉，不需要别人教导。”言下之意是，我生性如此，你管不着。

宋混生性忠诚耿直，张瓘深为忌惮，想杀掉他以及他的弟弟宋澄，乘势将张玄靓废黜，取而代之。

升平三年（公元359年）六月，张瓘征兵数万人，集结于姑臧，宋混知道后，和宋澄一起率领杨和等四十多名勇士骑马潜入城南，向各个军营宣布：“张瓘阴谋叛逆，奉太后令来杀他。”

不一会儿，聚集起来的兵众达二千。张瓘率领兵众出来迎战，被宋混击败。张瓘手下的玄胪刺击宋混，未能刺透盔甲，宋混将其擒获，张瓘的兵众全部投降，他和弟弟张琚一起自杀，宋混将其灭族。

张玄靓以宋混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骠骑大将军、酒泉郡侯，取代张瓘辅佐政事。宋混请求张玄靓去掉凉王的称号，恢复凉州牧。

宋混对玄胪道：“你刺我，我幸而未伤，如今我辅佐朝政，你大概害怕了吧？”玄胪回答道：“我承受了张瓘的恩慧，只恨刺你刺得不够深，内心无所畏惧！”宋混认为他具有大义，把他当作心腹。

升平五年（公元361年）四月，宋混病重，张玄靓和祖母马氏前去看望，对他道：“将军万一有不幸，我们孤儿寡妇将依靠谁呢？想以宋林宗继承将军，可以吗？”

宋混道：“臣的儿子宋林宗年幼无力，难以承担重任。殿下倘若还未抛弃臣下一家，我的弟弟宋澄施政办事的能力胜于我，只是恐怕他迂缓迟钝，难以随机应变。殿下如果能对他鞭策鼓励，尚可使用。”

随后，宋混告诫宋澄以及儿子们道：“我们家承受国家的大恩大泽，应当以死相报，不要倚仗权势地位而对人傲慢。”又会见朝廷大臣，全都告诫他们要忠贞不二。

宋混死后，路人都为之流泪，可见其得人心。尊重宋混的遗愿，张玄靓以宋澄为领军将军，辅佐朝政。

九月，前凉右司马张邕憎恨宋澄独专朝政，起兵攻打宋澄，把他杀了，他的家族也一并灭掉。张玄靓以张邕为中护军，以叔父张天锡为中领军，一同辅佐朝政。

简单介绍下张邕和张天锡。

张邕是张瓘的弟弟，我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张瓘被灭族之时，他没有被波及到呢？难道他在关键时刻出卖了张瓘，然后等到宋混病逝再复仇？如果真是如此，那这里面的阴谋太多了。

张天锡是张骏之子，张重华之弟，时年十五岁。让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辅政，前凉张家真的是没人了。

张邕掌权后，本性毕露，傲慢自负，纵行淫虐，网罗朋党，专擅朝政，滥施刑罚、杀戮，国人怨声载道，一场新的动乱在所难免。

张天锡的亲信刘肃对他道：“国家的事情尚未平静！”张天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肃道：“如今张邕出入朝廷，就像当年的张祚。”

张天锡假装大吃一惊道：“我本来就怀疑他，只是没敢说出口。计将安出？”刘肃道：“应当迅速除掉他！”张天锡道：“怎么能得到除掉他的人呢？”刘肃说：“我刘肃就是这个人！”刘肃当时不满二十。

张天锡笑道：“你还年轻，需要另外再找一个助手。”刘肃自信道：“有赵白驹和我两人就足够了。”于是，一场政变就此搞起。

十一月，张天锡和张邕一起入朝，刘萧和赵白驹跟在他们后面。

趁张邕站在宫门前时，刘肃忽然拔刀砍击张邕，也不知是刀法不行，还是手抖，竟然没有砍中，赵白驹接着再砍，又没砍中。

一场政变生生被他们搞成了一场闹剧。慌乱之下，他们二人和张天锡一起进到宫中，张邕得以逃跑，率领甲士三百多人攻打宫门。

情况紧急，张天锡急中生智，登上屋顶大喊道：“张邕凶恶叛逆，毫无道义，已经杀掉了宋澄，又想颠覆我们家。你们世代都是凉朝的臣属，怎么对以刀相向呢？我要擒获的只有张邕，其他人一概不论！”

不得不说，这一招非常管用。在张天锡的声嘶力竭下，张邕的士兵选择弃权，留下张邕孤家寡人。

眼见大势已去，张邕自刎而死，张天锡把他的家族、同党全部消灭。

于是，无论是张瓘，还是宋混，也无论他们是忠是奸，最终的权力都回到了张家。

随后，张玄靓以张天锡为使持节、冠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辅佐朝政，稍微那么那么几岁的张天锡成了前凉真正的主宰。

十二月，前凉开始使用东晋的年号升平。东晋朝廷下诏，任命张玄靓为大都督、督陇右诸军事、凉州刺史、护羌校尉、西平公。

兴宁元年（公元363年）八月，张玄靓的祖母马氏去世，张玄靓尊奉生母郭氏为太妃。

马氏是张骏之妻，是张天锡的嫡母，有她在，张天锡还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马氏既死，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眼看张天锡专擅朝政，为所欲为，郭氏大为不忿，与大臣张钦等人谋划要杀掉他。不料，事情泄露，张钦等人全都自杀。

张玄靓十分害怕，要把王位让给张天锡，张天锡不肯接受。不久，右将军刘肃等人劝张天锡自立为王。

闰八月，张天锡让刘肃等人趁夜率兵闯进王宫，杀掉张玄靓，公开宣布他是暴卒而亡，谥为冲公。这一年，张玄靓仅十三岁。

杀死张玄靓后，张天锡自称使持节、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尊母亲刘美人为太妃，又派纶骞到建康请命。

按照法理，张天锡是篡位自立，东晋朝廷有责任拨乱反正。然而，张家就剩下张天锡这么一根独苗，杀了他返给谁？况且，隔得如此之远，想管也管不了啊，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兴宁二年（公元364年）六月，苻坚派大鸿胪授予张天锡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张天锡不敢拒绝，暂且受之。

太和二年（公元366年）二月，东晋朝廷派出使者，拜张天锡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陇右关中诸军事、护羌校尉、凉州刺史、西平公。

经过这么一场狗血闹剧，前凉总算安定了下来。说到底，张天锡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不是自己有多么厉害，而是靠着祖辈的余荫，如果不是祖辈几代人的恩情，前凉早就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