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故事】王凌琴：拜家村里“拜家红”

拜家村里“拜家红”

文/王凌琴

一、绝活“吊帽盖”

戏台之上，灯光闪烁，鼓乐暂停，只有梆子声急切、短促，把人的心绷得象弓弦一样紧。一个身着紧身衣的武丑蹑手蹑脚，进入人们的视野。台下的观众屏住了呼吸，万目所瞩，集中在台上的演员身上。

东府知名演员拜童麟正在表演他的拿手戏、水浒故事“时迁偷鸡”。

这时，只见时迁在戏台上转身，亮相，翻跟斗，他动作轻盈似燕，落地无声，演绎着一个盗者飞檐走壁的高超本领。经过一系列铺垫，“偷鸡”的高潮就要到来。瞬间，只见他突然跃起，头上的那根辫子向上甩出，牢牢挂在了舞台中一根象征树枝的木杆上，然后，他又“嗖嗖”出手，打起了小红拳，足有十秒钟。然后一个“鹞子翻身”，悄然落下，这时，时迁的怀里已抱了一只道具公鸡。台下骤然冷场，片刻，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一时间，只见银币，钞票如雪片般抛向舞台。

这就是拜家红有名的绝活绝技——“吊帽盖”。

二、拜童麟其人

拜童麟，艺名“拜家红”，陕西大荔县拜家村人（188 －1953）。上世纪初期至五十年代是陕西秦腔界最著名的艺术家之一。他出生于大荔沙苑拜家一个普通农户的家庭。因家境贫寒，他没太上过学，幼年时学习同州梆子（东路秦腔），演须生，因爱好武术，能打拳，后又偏重武功。除本门角色外他兼演花脸，如《盗扇》一戏中的孙悟空，演的异常精彩。吊帽盖是他的绝活。他头中央留一撮头发编成小辫子，根据剧情需要，常常把辫子悬于空中表演，情景交融，感人至深，（表演前先洗头，然后把头发梳展编辫，悬在梁上）他演的“时迁”偷鸡时用上这一绝活，并把它表演得活灵活现，成为关中地区人们津津津乐道、家喻户晓的经典。

据传有一个风水先生走过他家的坟地，只见风水旺盛，惊叹地说：“这家坟园有帝王之像！”风水先生很纳闷，后来得知这是“拜家红”家坟，才恍然大悟，道:没错，这是“过荆州”中之刘备，“下河东”中之赵匡胤，“走南阳”中之刘秀家坟也。

同州梆子鼎盛时1000余本，当时流传的200余本戏文，他大都能熟背如流，而且生丑净旦，每个角色都能演得出神入化。

三、兰州遇险

那时，社会上流行唱对台戏，艺人们都怕拜家红出场，只要他在对面的戏台上，一出场观众就会闻风潮涌而去，弄得其它戏台冷冷静静，十分尴尬。拜家红为此十分不安，他知道戏班艺人的艰辛，谋生的不易，往往不愿意演对台戏。

民国初年，他随戏班到兰州演出，当时兰州有个名艺人叫“十二红”的，演技高超，非同一般，很受兰州观众的青睬。拥有大量的“粉丝”。

拜童麟来了之后，一经演出，便技压群芳，受到兰州观众的热情追捧。使其他戏班黯然失色。一时间，红遍兰州的角角落落。

“十二红”多年在兰州打拼，拥有大量的粉丝团，他的班主也是当地一霸。这时见“拜家红”得势，便妒火中烧，唆使、纠集一些地痞流氓，欺负新来的戏班没有根基，于是设法寻衅滋事。他们在戏散之时，或是在戏班住处，采用扔石子，吹口哨，“碰磁”等等手段，欺侮同州戏班。“拜家红”一再忍让求安，他们远道而來，只为谋生，不想逞能与人斗气。

谁知“十二红”一班人不肯善罢甘休，他们把同州戏班的委屈求全看做是软弱可欺。于是，一个新的阴谋开始了。‘’

这天，同州戏班演出回来，要经过必经之路——兰州大铁桥。当他们走过铁桥快到出口的时候，一伙流氓挡在路中，喝道:“不准过，滚回去。”同州戏班不理不睬，想要闯过去。这伙流氓一看，同州戏班不敢和他们较真，于是骂骂咧咧，拳脚并上，打倒了走在前面的几个人。把他们堵在桥上，逼他们退回去。

拜家红一看，此时不争，休想在兰州站住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拉出了藏在怀中的铁把拂尘，迎着流氓，抡了出去。只见拂尘过处，呼呼生风，几个流氓后退了一大截，拜家红已过了桥头，同州戏班随即冲过来，那边流氓迅速包抄了过来，把戏班围在中间，一边喊:“打死拜家红”，他们拉开架式，齐扑上来，要拿下拜家红。

拜家红见状，明白了，这伙人要他的命。他私下听说，“十二红”的戏班班主是当地的一个恶棍，一般外来戏班，都不敢与之抗衡，演过几场，就走了。拜家红不认这个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会儿，他满腔怒火，抡起铁拂尘开路。竟然打出桥头，来到开阔地。

这时，拜家红听到背后“嗖”的一声，似有暗镖飞来，他低头躲过，訇然性起，抡起铁拂尘朝后边放冷箭者冲过去。只见那个放暗镖的人来不及躲避，头部中了铁拂尘上的铁弹粒，倒了下去，顿时血流满面，没了声息，死了。

拜家红被拘捕收监。

这件事，一时传遍兰州的大街小巷。人们议论纷纷，指责当地戏班欺客，酿成此祸。同州戏班四处奔走，营救拜家红。后来，在兰州有正义感的人的干涉下，拜家红终于平安归来。

四、尾声

上世纪50年代，拜家红率戏班到延安演出，受到戏剧大师马健翎的高度赞扬，盛赞他是陕西秦腔武丑第一人。后来邀请他去西北戏曲研究院搞研究工作。

他的保留剧目有《时迁偷鸡》、《孙猴盗扇》、《秦琼表功》、《老爷观春秋》、《马义滚钉板》、《下河东》、《买画》等。解放后，拜家红在三秦大地演艺界的名声越来越大。几乎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每演一场《吊帽盖》，观众的赠礼都在三四百元。他还常和演旦角的名艺人“迷三县”朱林逢（三县指大荔、朝邑、蒲城）配戏。合演《渔家乐》《麦籽罐》《马飞霞刺梁翼》等矫情戏，那一招一式，插科打诨，非常精彩。为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53年，拜童麟因病逝世，西北戏曲研究院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参加追悼会的不仅囊括演艺界名流、还有陕西日报社，陕西省宣传部，文化局等新闻、文化单位，政界名流参加，可见一个著名艺术家对社会的影响。

作者简介

凌琴，姓王，平生喜文学，爱绘画，好音乐，乐文史，更崇书法。多年笔耕，舞文弄墨，艰难前行，一串脚印。自以为天地间一匆匆过客，如草芥之于土地，浪花之于江河，微留划痕，仅此而已。歌曰:我所生兮渭水边，我所居兮沙之苑，此生无成兮自嗟叹，惟将余光兮写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