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印象清明》王瑞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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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清明时。清明是我们绕不过去的乡愁情结，只要是炎黄子孙，不管身居何处，官居何职，都要回乡参与这神圣的民俗文化活动，慎终追远，维系自己血脉亲情，从而维系乡土家国情怀。我老家习惯于清明节前一个星期完成祭祖大事，也许信奉孝亲敬老要赶早吧，不管长辈是在地上还是地下。今年我家就跟随乡里的习俗，早早做完了清明。还在山上种下了我从远方带来的两棵柏树，自然心里也装着沉甸甸的乡愁。

　　惊蛰过后，早上跑步到人民广场练拳时，就捕捉到广场停车场搭了几排出售苗木的帐篷。我顺便去看了看，本地常见的苗木应有尽有，于是暗暗下决心，今年做清明，定要完成心心念念几年的在父亲往生居住种下几棵的愿望，我家定下了在清明日前一个星期的周日做清明后，就身体力行这个动念。两棵带着泥土的柏树蔸已用红塑料袋子扎好，但树苗高过半个门楣，这样素颜示人有失雅观，只好把它装在套子里包扎起来，只留一截脖颈在外呼吸吐纳，坐班车时就放到下面储物仓里，但坐公共汽车时，只好用手拿着这个宝贝，可开车的师傅一句话摔过来，那么长不要撩到人家的眼睛，我只好把柏树的头颈拗过来，塞进套子，活动绳子尽量箍住。可是箍得不好，可也能是柏兄不甘忍受上身的摧折，又弹出来了，顶着长长的头梢，确实很撩人啊，我只好来点硬的，用手强行把它上身拗转过来，死死抓住它的尾巴，就这样坐了两路公交车旅行4公里，回到家里自然把扎紧的树苗松开，把树杪倒过来，紧紧扎好，不让它昂首挺胸，会胸拔背了，没想到早上坐动车异常顺利，属于免检产品，一路绿灯上了动车，美美地酣睡一觉。

　　动车下车后就转到弟弟和妹妹开来的老帕萨克了，终于甩掉了高楼大厦和大棚蔬菜的森森寒气，展开了一段舒心的乡村旅游。晴空艳阳下，身前身后一长串的车子像一条龙长，在公路蜿蜒流动（由于公路平坦通畅，没有堵车）。一路上，满目青绿的田野，成片的绿树翠蔓，参次披拂，丛生的灌木葱葱茏茏。一条水泥路在新颖别致的农舍穿行，一枚果实，一粒米，一株蔬菜，将不再担心身老乡路，它们将带着乡村的芬芳与城市美景相约一路上的关口都没有清明劝导站，不能使用明火了，冥纸冥香冥烛都要没收，这是我们打算在祭祖的山上种树的原因之一，做加减运算啊。一路上相对平坦的路边灯杆上挂着我爱九堡的牌子，牌子上九个圆圈画着绿颜色的九种实物：芋子、生姜、花生、烟叶、柑蔗、荸荠、萝卜、九尾松、方竹。这时太阳升起来，很闷热、车子爬山像甲壳虫一般排列着，蠕蠕挪动，免不了挨弟弟几句埋怨，不早点回来，耽误了早上的出行。

　　过了圩镇，公路边上一排排崭新的楼房不时扑面而来，时不时会在房前或路上立着几个泡面天白玉般的脸庞，身着亮丽服饰少女。弟弟感叹，当下，农村与与城市的年轻人差别不大，不过多数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带来了浓浓的城市文明气息。当我们到达我们居住的村庄对面石下的一块大石岩下时，惊异地发现，我们苍老的沿岗大桥，旧貌换新颜了，一座俊秀、流丽、线条流畅，光洁亮丽的大桥出现在眼前，前面紧靠着的那座陂也没有了，自然也没有了水潭，新翻过的河床里黄泥裸露，中间只有一条细细的水流，边上挖机屈着挖臂木然地立在那里，“青山清我园”，已没有“流水静我耳了”，只是两边蓬勃生长的草木令人欣喜。

　　我的心是矛盾的，原来的乱石拱桥，是我的父亲带领全体乡亲自力更生修建起来的，是心灵之桥、奋斗之桥、廉洁之桥，它是一方文物，见证了激情燃烧的岁月，它是一座丰碑，立起了精神的高度，是我写作尽情泼墨讴歌的精神原乡，这样改建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悲呢！本来修缮补好后可以再用的。

　　山头上、路上奔走着一伙伙做清明的挑夫随从（一家老小），也有遇到多年不见的发小的喜极而泣。

　　山上祭祖的情况与去年相似，草木蕃盛，铺天盖地，基本上只能沿着山梁向下找先祖的居处了，找到了，周围又是蓬蓬勃勃的巴茅和芒草，再过三代，他们都找不到先祖的“屋子”，也懒得来了，弟弟感叹。我不同意，认为不会这样的，现在国家正在恢复传统优秀文化，大家定会不忘初心，薪火相传清明那颗清澈澄明之心的。

　　车子驰过大桥，进入通村道路，四周苍翠的山岭起伏连绵，向南北奔去，又像围拢而来，田野田园青翠，一大片烟叶田，像做广播体操的队伍，精神抖擞、整整齐齐的；屋舍鲜明，挽结在冈阜的腰带上，族拥在花木丛中。在村里的林萨道尽头又看到立着几块精制的牌子——“路长制”“林长制”“村务公开制”公示牌，而在族里大宗祠旁新建的二楼楼房门楣上烫着一块红底黄字的方框，身份是沿岗村文化服务中心，楼下的门楣上标有“九堡镇沿岗村赣商爱心卫生计生服务室”的绿色牌子。

　　父亲的仙居之处，周围早已不空旷了，除了有脐橙、松树，也有大片的芦萁，房檐上还缀着几株杜鹃花，我选择没树木的地方挖坑，和弟弟一起培土种好，并浇上少量的矿泉水，只能渗湿点泥土的皮毛。弟妹都说，今晚有雷阵雨，会灌饱它们的。这样最好，可是姗姗来迟，两天后才应验，不过也算是甘霖好雨了。

　　其实，在晴和的阳春三月回乡做清明也是一次不错的乡村旅游啊，加之我探讨了庄子万物齐同和阳明先生万物一体的思想后，就格外关注山上的花木了，在一处向阳的山坡，我看到几株似曾相识的灌木，不觉惊叫起来，这个东西叫什么啊，大哥说是打米果的，“吊茄子啊。”二哥补充。“不是这样叫吧。”我提示。“仙米草啊。”“也不是啊。”你都像以前云石山乡一个到外面参军几年的后生回来指着田里金黄的油茶花问老伯，这是什么花？老伯剜了他一眼，猪屎花！油菜花都不知道，打官讲话的，你还是村里的娃吗？二哥嗔怪道。不过二哥讲的几个带土的称谓也不对，应该叫“米果柴”啊，吊茄子是大叶片卵形的藤木植物，仙米草也是大片的椭圆形或卵形的叶子。它的学名呢，我用手机百度透视了一番，跳出来的名字是“杨桐”。它和同类植物相比显得更俊俏、秀颀一些，难怪它能被先祖选作打米果的灰碱料，这一下激发了我的兴趣，山上、路边叫不出名字的莳田泡、山缰子、酸筒子、糖盎子等等百度搜罗了它们的名字，还和大家尝了尝酸酸甜甜的莳田泡。喜欢臭美的妹妹则在山上采了一大棒杜鹃花，用镜头记录了她乐山的风采。

　　在村民小组长家吃完午饭后，大家一起去看望了母亲的堂妹我们的姨娘，只见姨娘头发灰白、消瘦而憔悴地坐在厅子墙边的高椅上，旁边放着一个扶着走路的铁架子，她的儿媳妇、孙媳妇热情地招待我们吃乡村特色小吃—汤园、红薯包和淮山排骨汤。吃完点心后，姨娘向我们诉说了她在养老院的遭遇，没什么好吃的，还摔伤了腿骨折了，没一点补助。她儿媳始终绷着脸在穿梭忙碌，有时也会呵斥她“讲什么，就你多事！”之类，孙媳妇一副城里人的装饰，不时和弟弟聊着在县城租房带2个小孩读书的事。每当她们离开我们时视线时，姨娘立即眼睛红红的泛着泪光，几个儿子常年在外打工不归，大儿子还准备在大中城市买房，大女儿忙着带外甥女，小女儿住在圩镇里，谁也顾不了她，她还是想回到养老院，意思是要到好一点的养老机构，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指望和儿媳妇、孙媳妇和睦相处谈何容易，孔子说色难，就是说子女在父母跟前经常有愉悦的笑容很难。儿媳妇也愿意送她去养老机构养老，认真记录下了我们介绍的城里的较好的养老服务机构。现在国家已进入了老龄社会，但养老事业还在起步阶段，亟待完善发展。最重要的是国家要加大对养老机构的政策支持，国家能否出钱为老年人在养老机构养老的摔伤问题买保险呢？老年人在养老服务机构摔伤的事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如果要由养老服务机构担责出医疗、营养等各种费用，肯定负担不起。每个老年每个月的服务费用只有2000左右，如果提高收费标准，很多老年人又住不起；看来我以前提议的由富商和各级政府捐资设立一个党的帮困救急扶贫基金还是很对头的，有了这笔基金老年人在养老服务摔伤问题还用愁吗？贫困人员没钱住院做手术等急难灾事问题还用愁吗？

　　离开姨娘家时，我们兄妹每人给了她一百元安慰她。

　　老家原来居住的土坯房院子，改建成钢混结构的平房后，人气又旺起来了，有二家在这里常住了，有一家则刚从县城里回来，难怪门前水水培四周圈了些亮眼的花木，只是他们和我暄寒问候过后，感觉做过村主任的一对夫妻老得不太对劲。

　　老村主任头发花白，其妻瘦得皮包骨头，面目腐蚀、深陷。弟妹说，她儿子不慎跟了不三不四的人吸毒贩毒被抓了，悲伤过度吧，好在她的孙子成长起来了。而他的堂兄王优平在厦门做大公司的董事长，在省内外多次参与公益事业被评为九堡镇知名乡贤，还专门制作了一块道德模范的牌子挂在沿岗大桥两头的灯杆上。我也知道他有一年为全村70岁以上老年人送了踏花被和毯子的温暖。去年为全村几条的通村公路安装太阳能照明路灯，亮化乡村，方便村民出行，也方便在外村上学的小学生及相接的家长下午放学回家，看两兄弟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就是立志的不同，事上磨的不同，良知之镜擦拭的不同啊。

　　清明是寻根问底之旅，是知行合一，绽放生命之花的高地。我多想抽丝剥茧，捕获它的内核。多想祭上我的灵魂，紧紧拥抱它，滚一身泥巴，染一山青绿，洒一腔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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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瑞峰，曾用名，王瑞亭，昵称，绿岛。男，53岁，在赣州市公路局崇义公路分局工作。市作协会员，研究方向，哲学，民法，行政法及公路交通法规，从事文学创作20年，在媒体、期刊发表专业论文及文学作品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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