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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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家里收割水稻,弟弟放了一张黑色小鸟的图片在家人群里。毛茸茸的小家伙,一看就知道是米鸡。米鸡是我们南方水稻田里的一种跑得飞快的鸟,可是不会飞,叫起来声音像小鸡仔,所以叫米鸡。米鸡,一般都是黑色的,反正我从来没有见过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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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捉的?
田里
怎么捉到的?
收割机收割水稻的时候发现的,还缴死了其他的,就剩这一只……
有时候,一个图片或者一段话,往往能够像石子一样波动着记忆之海。
米鸡,阿爸,我小时候……爸爸从水稻田里捕捉了一窝米鸡带回家,放在厨房里,用装小鸡仔的铁鸡笼子装着它们。而今,我已然想不起来,到底是几只米鸡了。
我依稀记得,自私霸道的我,蹲靠在鸡笼旁边看米鸡。小妹也在旁边看。有时候,遇上我感兴趣的东西。我烦她,赶她走开,不让她靠近。
米鸡在笼子里,诱惑着我幼小的好奇心。我打开朝上的笼门口,试着慢慢用手放到米鸡仔的脚旁边,满心期待着,它会乖乖的跑到我的手掌上来。刚开始,米鸡仔会闪开我的手掌。我也不会放弃,一直把手掌心放到米鸡的脚边。不知道,它是累了,还是学乖了,又或者是想趁机逃跑。米鸡仔居然愿意跑到我的手上,我轻轻地握着它,左右瞧瞧,好奇着盯着它的眼睛看。
我一不留意,米鸡就挣脱了我的手掌,跳到地下,绕着柴禾,飞快地跑起来。我担心它会跑掉,焦急地追赶它,然而并没有追上它。妹妹跑出去告诉阿爸,阿爸回到厨房把米鸡捉起来重新放到笼子里去。这个时候,阿妈少不了会唠叨我几句,好好的,放在笼子看,不就可以了,非得拿出来玩,看它跑了,你去哪儿找它。
我是那种,不会找鸟窝的人。寻鸟窝掏雏鸟,这种事情可比带手电夜里出门在树干上觅蝉蛹难得多了。
说实在的,像我这么笨的人,直到小学毕业,我都没真正的觅过几窝雏鸟。每次,去果园或者山岭的树上(或藤包)寻觅鸟窝,都是同去堂哥国伙伴,最先寻觅到鸟窝,再知会所有人。哪怕,他们找到了鸟窝,指着鸟窝的方向告诉我。我还是像瞎子一般不断地追问,在哪儿呢?还好,他们会不厌其烦的告诉我这个猪一样的队友。
像我这样的小跟班,天天跟在堂哥们身边。堂哥们会养各种各样的鸟儿,我也就屁颠屁颠的快乐地去捉虫儿喂雏鸟。堂哥养的鸟儿,有鬓娘青(一种相思鸟),麻雀,喜鹊,画眉,斑鸠,猫头鹰,冬至郎,白毛水鸡(一种棕鸡吧?),翠鸟,鱼鹰,猴面鹰,白鹤,灰鹤,白鸽,鹧鸪,老鸦,连袋鸟(也就是缝纫鸟的一种)……每一只只雏鸟张开的大嘴,我都深情的投下觅来的虫儿或者鱼儿喂。有时候,也喂米糠麦糠搅拌的米饭。
鬓娘青是最容易觅得一种鸟,它们会在荔枝树、龙眼树、苦连树、相思树或竹叶上做巢。其中,最难找的是在竹子叶丛中鸟窝了。鬓娘青盖房子,一般会在房子的底部把叶子用蜘蛛网粘连起来。所以,一个小小的鸟窝,不知要扯来多少张蜘蛛网才能做好。除了用到蜘蛛网,还有细细的鸡绒毛或鸭绒毛,有时候还会夹杂的棉花,也不知道春天里的鬓娘青是到哪儿觅得棉花的。房子用蜘蛛网粘连着绒毛和叶子,一层一层的环形堆垒。鬓娘青得房子做得特别精致,除了燕子的泥房子,它们的房子,是我见过最好的鸟类家园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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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娘青,直到同学告诉我,那是相思鸟的时候。我才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一幕,以前堂哥在夜间捕捉过一窝鬓娘青,连鸟妈妈也一起捕捉了。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鸟妈妈,也可能是鸟爸爸,反正就是夜间窝在鸟窝里的成年鸟。
堂哥把成年鸟和雏鸟一起放在笼子里喂养,挂在门前的柳树上,另一只鬓娘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偷偷的飞过来,在笼子前扑来扑去,里面的鬓娘青也在笼子里碰来碰去,始终不得自由。笼子里的鬓娘青实在飞累了,也难逃笼子。外面的鬓娘青,也不在扑腾了,只好飞去找虫子衔来喂里面的鬓娘青和雏鸟。那时候的我们,都觉得鸟儿们真有趣,也省得多捕捉虫儿喂它们了。
三哥的冬至郎、鬓娘青都给我留下深深的印象,四哥的猫头鹰会跟着我们去游泳,阿八的白鹤或翠鸟而今想起来都觉得鱼腥味尚在……
要是夏天蝉鸣不断地时候,我们会捕捉从地上出来爬到树干的蝉蛹和用蜘蛛网捕捉蝉喂鸟儿。其实,芭蕉叶上的卷叶虫比树上的飞蝉好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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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从毛茸茸的雏鸟捉回来,连眼睛都还没能睁开,养到它睁眼,会跑,会自己吃东西,会飞,飞出去听到你吹口哨还会飞回来落在你的手上。怕它着凉,怕它淋不了露水褪不好毛管,怕它夜里被猫吊走吃掉,也怕老鼠过来咬死……等到猫头鹰长大以后,它居然敢跟公鸡斗,也不再怕那只好奇的猫,更别说老鼠了。家养的猫头鹰,已然不会去捕捉老鼠,毕竟不是猫头鹰妈妈养大的。不过,要是捕捉到老鼠的幼崽,放在猫头鹰面前,它还是能够把老鼠幼崽啄死吃掉的。
而今,我依然记得,不止一次,妹妹或者弟弟寻觅到在无花果树叶上做窝的连袋鸟(缝纫鸟),缝纫窝里面会有手指一样大小的鸟蛋,等到我们过一段时间(也就是一个星期左右吧)。它们也就无影无踪了,也许被村里其他的人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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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捉鸟,都像是一次小狂欢,附近所有的玩伴们都会凑在一起瞧看,会夸赞鸟儿长的俊的,也会念叨着:一水公,二水嫲,三水兴达达,四水弱唧唧,五水着喵(猫)吃……(水,即是鸟儿的代词,一水即是第一胎),也有人祈盼自己能够分到一只好一点的雏鸟……
诚然,也少不了争吵斗闹的。捉鸟回来,彼此也会说明在哪儿哪儿捉的,有时候会因为同一窝鸟被两伙人或三伙人而引起争吵打斗。有时候,彼此也会追溯到具体哪一天,谁是优先发现的谁就有了所谓的归属追偿权。然而,有一种鸟儿,从来没有给过他们机会。画眉是很警醒精明的鸟儿,只要你靠近它的鸟巢,它是决绝而不再回来的了。即使窝里还留着它产下的蛋,它也就让蛋自个儿臭掉。因为,画眉懂得,即使付出仔多的努力去孵出鸟儿,也难逃人们的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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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鸟是一种很会歌唱的美丽鸟儿。因为,画眉鸟很难捕捉到雏鸟,所以人们想到了更加狠毒的绝招。每年的夏秋之际,就会有北佬(对于来自住在我们北边人的称呼)带着录音机和捕网过来,经过村庄,到山岭脚下设置捕网,放着媒鸟的声音诱惑画眉或鹧鸪的到来。
北佬捕捉到的画眉鸟,总要送几只给山岭脚下的放牛郎,以作为彼此沉默的交情吧。
画眉鸟也是很难驯化的一种,放到笼子里,它们往往不像其他鸟儿一样,它们会飞来飞去,自己的头在笼子上撞得伤痕累累。
有一年,居家闲逛山岭,在草地丛中偶遇一窝毛婆鸡(也就是红毛鸡),带回家养,夜夜到河里捕鱼喂它们,一直养到会飞,像家养的鸡一样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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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鸟儿,都活在了记忆里,童年的鸟儿,也落在的故乡的泥土里,长出新的歌唱。
谨于此篇纪念我那些逝去的鸟儿们
此文写于2017年7月25日
于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