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如傻子小刘

我不如傻子小刘

小刘是班里的学生，同学们戏称他为“傻子小刘”。

小刘可怜至极。幼儿时期父母离异，他跟随奶奶生活。他在乡下上小学的六年，几乎属于“吃烙馍混卷”的角色，导致升入城市初中后，不光学业与同龄人相差甚远，卫生习惯、文明礼仪、综合素养等都与他人格格不入。虽然他有幸和父亲团聚，但苦难也从此开始。父亲在工地早出晚归，周末他只好独自乘坐公交车回到出租屋，自己买菜、做饭、干家务。缺乏关爱的孩子一不小心还会遭受父亲的毒打，默默流泪的他唯有向老师倾述，以获得心灵的慰藉。

我曾经无数次劝解小刘的父亲，他当时信誓旦旦，过后故伎重演。他的原话就是：“脾气上来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打出手后连连后悔。”就这样，父子磨合了三年，矛盾依然频发。

“小刘，最近又挨打了吗？”我问的关心。“没有。”他答的开心。“一个多月前，父亲生日。那天他有点感冒，却还是继续抽烟。我一怒之下，把烟盒扔进垃圾桶。”小刘娓娓道来，稍后又向我提出请求。“麻烦你，老师，你能不能劝我爸戒烟？”望着孩子渴望的目光，我难以拒绝。“他吸烟多吗？”“三天一盒。”“那不算严重，有人一天吸三盒。你可以劝他减少吸烟量。”“我管不住他，但我尽量管。我让他一天吸三根。我还告诉伯父，劝他戒烟戒酒。”“成年人，吸烟喝酒也是一种应酬。你理解一下。”“我可以理解，但他的身体不接受，他的胃排斥。每次看到他胃疼、咳嗽，我都难过得要命。”孩子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那你竭力劝阻，不怕父亲打你？”“不怕，我为他好，即使挨打也心甘情愿。”

小刘走后，我陷入沉思。老公初中开始吸烟，每天至少一盒。刚结婚那阵儿，我还好言相劝，无数次失败后早已司空见惯。和小刘相比，我没有挨打的风险，至多被讨厌、被嫌弃、被冷战，但在岁月的长河中，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顺从、选择了熟视无睹。是爱情抵不过亲情，还是成人比不过儿童？其实，每次看着房间内烟雾缭绕，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尼古丁，听着老公压抑的咳嗽声，我的愤怒也会腾空而起，但为了家庭和谐我告诫自己“顾全大局、不拘小节”。可何谓大局？何谓小节？当逝去的年华送给老公一个日渐摧残的身体，当无数次妥协换来变本加厉的疯狂烟魔，真该忏悔的应该是我……

倔强的小刘不傻，自作聪明的我才是彻底的痴呆。可是，我有小刘的勇气和执着吗？答案仍然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