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郭发仔/入室茉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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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发仔

我是一个既不懂小资生活情调，也不怎么浪漫的人。我从没想过要买花来养，也不知道如何养花。

那一年，王菲版的《传奇》唱遍大街小巷：“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当初就是因为多看了它一眼满树散发出淡淡香气的繁花，我便毫不犹豫地把这盆变色茉莉买回了家。

因为老婆喜欢花。

尽管老婆回家后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说我大手大脚乱花钱、不会砍价是个二愣子，但她见到这盆同时开满了红的、紫的、白的花时，闻了又闻，一脸的灿烂，高兴得似乎回到了少女时代。

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我下班回家，小区门口停了一辆卖景观植物的小货车。上面花团锦簇、花枝招展，每一片叶子都似乎被擦洗了一般，绿得发亮。很多人围着小货车看的看、闻的闻，不停地向老板问这问那。小货车旁边的地上放了一株小盆栽，开满了小花，但没人欣赏，似乎还成了人们的绊脚石。

车上那些高大上的花呀树呀我只瞟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不是因为它们不漂亮，而是因为价格不菲。这地上开满碎花的小盆栽为何不招人待见？我觉得很蹊跷，于是径直走了过去。

盆栽只有不到五十公分高，底下黑色的塑料盆松松垮垮，到处都是泥巴；三根主干紧紧依靠在一起，似乎在互相搀扶着，给对方以努力生长的勇气。整个植株上枝杈交错，横七竖八的没有一点条理，上面星星点点开满了红的、紫的、白的花，有的尽情张开了花瓣，有的只是一个尖尖的花蕾。然而，繁花虽盛，但因为没有绿色相衬，比起小货车上那些姿态妖冶、娇艳欲滴的红花绿叶来，它似乎显得寒碜许多。

从老板匆忙且并不热心的回答中得知，这是一盆变色茉莉。

就这样，变色茉莉幸运地住进了我家里，从开始的二手房到后来的新房，红的、紫的、白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至今已经十个年头。

然而，变色茉莉在家里并没有享受多少优待。

工作的繁忙、生活的紧迫，尤其是小孩中学阶段的焦头烂额，压得我们就连照顾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每天我只是将剩下的茶水、洗脸水往盆里浇一浇，这已经算是它最好的伙食了。因此，尽管养了这些多年，植株也长到了近一米高，但是变色茉莉依然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三根瘦长而干枯的主干孑然而立，上面的枝杈横七竖八地向四周低垂着，除了枝头新长出的几片叶子显示出有生命力的绿色外，其余的叶子打着卷，泛着黄色，似乎只要轻轻吹口气就会掉下来。

家里条件有限，没有阳台，变色茉莉放在客厅靠窗的位置，没有阳光，没有雨露，只能在压抑的空间里兀自顽强地生长着。平时，变色茉莉简直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只是在每年春天鹅黄的枝叶间冒出一个个淡淡的香骨朵时，我们才会匆忙跑过去闻一闻，将目光在它身上驻留一会儿。

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每年的春季我都会到外地出差一个多月，因此我经常错过了变色茉莉的花季。只是在外地行走的途中，在和老婆通电话时，她会像插入语一般，提高嗓门：“家里的变色茉莉开花啦！好香的咧——” 每当此时，我似乎看到窗前的变色茉莉在春日暖阳的斜照下充满了生命的激情，肆意地吐露着芬芳。老婆一边收拾着地面的残叶，一边深深地吸着香气，兴奋得如同一个少女。

每次出差回来，带着一身的疲惫一进屋，隐隐约约还能闻着淡淡的茉莉香。其时，茉莉花早已干枯凋谢，只是依旧静静地挂在枝头，散发着余香，证实自己曾经的美好和辉煌。

每当见此情景，我都会对这盆变色茉莉心生敬意。

变色茉莉如此妩媚的植物，如果生长在阳光雨露之下，养护在土肥水润的环境中，定然会有“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灿烂繁华，也绝不乏“薰蒸沉水意微茫，全树飞来烂熳香”的诗意。然而，家里的这盆变色茉莉如同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一样，没有挑肥拣瘦的优越生活条件，只要有一滴水，它就能让生命的绿色在有限的空间中无限延续，在姹紫嫣红的季节中用星星点点的花瓣低声吟唱。

我们也应该是一盆变色茉莉，只要有“吃得苦、耐得烦、不拍死、霸得蛮”的狠劲，在花开的季节就不会缺席，在人生的舞台上总有自己出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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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发仔，湖南郴州人，硕士，湖南郴州安仁县人。曾执教中学语文6年，现居成都，为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策划编辑。善于用文字思考，在各类期刊杂志发表文章多篇。

《河南文学》杂志是河南阅读学会旗下的一个纯文学刊物，双月刊。以“不厚名家、力推新人”为办刊宗旨，以“不唯名家，但求名篇；不拘篇幅，唯求美文；不唯形式，文道并重”为原则，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等文体，面向全球各界征稿，所刊登稿件主要从“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推送的稿件中选取（已在其他媒体刊发并被原创保护的，本平台不予刊发）。欢迎各界人士踊跃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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