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张胜华/水牛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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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华
爹一直想有一头属于自己的牛。他说,在寨子里,没有犁地的牛,哪像庄稼人啊?
爹的一句话,让大哥刚有眉头的婚事泡了汤。那年,爹没征求任何人意见,用准备给大哥办婚事的钱买了头水牛。他拍了拍哥的肩膀,说,找媳妇的事缓缓吧,买牛当紧,阳春等着下地呢。爹在家里拥有绝对的权威,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尽管他的语气半是商量半是安慰,但对言听计从的大哥来说,无疑是爹直接给他下了一道命令。
爹把水牛牵进家时,除了大哥,一家人比接大嫂还高兴,像招待贵宾似的,围着水牛品头论足。那是一头牯牯牛,颈脖粗壮,肩膀浑圆,腰身健硕,四肢轻捷,外行人也能看出门道,准是干活的料子。那阵子,爹一脸乐呵呵的,压根没把大哥的愁眉不展放在心上,一天围着水牛团团转。
水牛还算争气,像娘的脾气,乖顺,温和,一声不响的干活,从未有过抵触爹的情绪。听人说,娘年轻时貌美如花,不可思议的是,一个聪明资丽的姑娘竟然在婚姻大事面前犯傻,乐意把鲜花插在牛粪上,把一生的幸福寄托在相貌平平的爹身上。也不知道爹从哪儿修来的艳福,说白了,得归功于外公家的那头黄牯牛吧。黄牯牛的脾气很野,犄角朝前,一双充满敌意的目光盯得人发怵,外公走路一瘸一拐的,就是它撒野时留下的杰作。爹给外公犁地的消息在寨子里炸开了锅,与其说犁地,不如说是驯牛表演。村人们暗暗担心,这小子爱逞能,误了农活事小,弄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爹绾起裤角,挽上衣袖,肩上搭一条汗帕,像走进古诗《悯农》的插图。牛见是生面孔,摇头晃脑的,全然没把爹放在眼里。爹把牛鞭挥得天响,吆喝声在喉咙里雷滚。牛没被爹的架势镇住,压根不听指挥,自个儿走得轻快,东挪一脚西移一步,铧口刮了一层薄薄的地皮。爹看穿了牛的套路,一手使劲把铧口往地里按,一手绷紧牛绳,牛动弹不得,再不敢任性,只好乖乖上路了。
外公不露声色的看着爹,从他一眨不眨的眼神中,我敢断定,他一定看到自己当年生龙活虎的风采了。人群中有一束清纯目光,流溢深情,顾盼生辉,并随着土地上的一举一动而一惊一乍的。娘看人不走眼,爹的勤劳能干,让她敞开了青春驿动的心怀。一次无意的劳作成全了一段艳遇,一个真实而浪漫的爱情故事,徐徐拉开了序幕。
娘对那段往事只字不提,对于那个美丽的爱情故事,我们只好抱以不合适宜的猜想了。但是,关于爹驯牛的叙述,在我看来,村人们没有丝毫的夸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在眉色飞舞的讲述中往往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爹耕犁时牛刷条从来没用上派场的。牛刷条在爹手里只是一种摆设,再野性的牛也没挨过揪,包括外公家的黄牯牛。爹说,牛长年累月泡在地里,没功劳也有苦劳,他不忍心去揪。可我们哥几个没有牛那么幸运,牛刷条好象天生为我们备用的,谁一调皮,身上立马青一块紫一块的。
在村人们的眼里,爹是热心人,谁家有红白喜事,哪个有三病两痛,只要你吩咐一声,他随喊随到。惟独,爹在借牛的事上成了铁公鸡,哪怕你磨破嘴皮也无济于事,他是不会轻易松口的。爹曾给满叔开过先例,满叔把牛用了一个尖天,没让牛休息片刻,也没扔一把草,还刷断了四根刷条。爹心疼死了,把满叔痛骂了一顿,把牛不当牛用,不管你家农活再当紧,再给你借牛是杂种。满叔没把挨骂放在心上,以为爹只是泄泄气,后来开了几回口,每回都碰了一鼻子灰。铁公鸡也拔毛的时候,寨子里有个姓吴的老汉,挨边70了,无儿无女,也与我家非亲非故,爹把他耕犁的活计全揽了下来,且从没端过吴老汉的饭碗,没让他割一回草。村人们不得不对爹刮目相看了,说张老喜古板得很,替人家干活下得蛮,跟他借牛,像要他的命。只有我们知道,爹忒疼爱牛,怕人家重蹈满叔后辙,累坏了牛垮了膘,等于在他心上割肉。
好马配英雄,水牛配俺爹。爹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水牛干起活来也奔得起命,一个早工抵得上别人整天的农活。他在寨子里夸下海口,谁家的牛赶得上俺家的水牛,他就往他胯下钻三圈。村人们看不惯爹的傲气,多次比试,一个个都成了手下败将,窝了一肚子的火,就发泄在牛身上,把自家的牛刷得嗷嗷叫。爹还说过,做阳春的,碰上一头好牛,准如讨了一个好婆娘。村人们鸡啄米似的点头称是,极力赞同爹的“名言”。这话后来传到娘的耳里,当场气得不行,但在事实面前又不得不忍气吞声,换个脾气犟的话,爹没准儿拿水牛当婆娘了。
爹平生最怕去宰牛场,他说,那地方血腥,杀气重,没人情味。寨子里杀牛,他就牵着水牛躲得远远的,怕水牛吓掉魂。对河李叔是杀牛高手,杀牛不见血,提起闷锤往牛头上砸,一锤就砸准命脉,几口烟的工夫就大功告成。每次放牛,爹都叮嘱我,不要打李叔门口过路。李叔四十上下,蓄着络腮胡,一脸的横肉,一副刽子手的装束,从没给小孩子笑脸,水牛敢过,我也不敢过呀。
上世纪1993年的夏天,我接州府中专的通知书,一件天大的喜事,却把家里弄得愁云惨雾的。家境本来就不宽绰,红白喜事又连年不断,爹从来没走出负债的阴影。开学只剩几天了,能借的都借了,借过的又踩了几回脚印,多年没往来的亲戚家也踏了门槛,学费还是没有着落。娘忐忑不安的看着爹的脸色说,把牛卖了,先应应急?爹恶狠狠的盯了娘一眼,喉结滚了几下,一声不吭的出了门。爹回来时,给我们带了惊喜,学费有着落了。后来听娘说,爹跟李叔开了口,条件就是给他无条件的耕田犁地。我读了三年中师,爹也送了三年白工。
再后来,还是中了娘的口,爹把水牛卖了。那时,牛老了,一年比一年差劲了,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了爹的年龄。再说,儿女们都隔三岔五地另立门户了,田地也分户到我们名下,爹仅留了些东头西尾的田土作菜地用,水牛用不上多少排场了。娘也病了,在病榻上一躺就是三年,一直不见好转,在娘和水牛面前,爹根本没有可选择的余地。
牛贩子牵走水牛的时候,爹在后面跟了好远。牛贩子怕爹后悔,往慢腾腾的水牛背上"啪啪"几刷条,揪得爹老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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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胜华,出生于上世纪70年末,湖南湘西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发表散文诗歌20余万字。搁笔十年,诗心未泯,总认为干文学像凡高割掉自己的耳朵,让我们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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