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麦浪闻莺/门口有棵大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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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有棵大槐树
麦浪闻莺
张山和李海是一对好兄弟。两人毗邻而居，就连一溜儿排开的六间青砖黛瓦房，也共着一堵山墙哩。
平日里，不是张三山帮着李海家犁地，就是李海帮着张山家收麦。如果李海遇上个什么难事，张山必定会想办法去帮衬。村里人就说，这张山和李海两人的关系，真铁啊，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那天中午，张妻在厨房一边忙活着焖土鸡，一边对张山说，你去喊一声隔壁的李兄弟吧，过来喝杯淡酒！张山立即起身去请李海，没成想跟跨门而入的李海撞了个满怀。原来，李海今儿赶集了，买了一斤猪头肉，也正想请张山喝酒呢。于是，两人四目相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张山说：大兄弟，还是老规矩，今天咱们打平伙儿！李海说：好哇大哥，我这就拿酒去！
小折叠桌，就摆在正对两家人共着山墙处的大槐树下。此时正值初春时节，大槐树吐绿扬枝，煞是招人喜爱。两个粗壮的汉子，就在树下对饮起烧酒来。坐在小马扎上的两个女人呢，则憨憨地傻笑着，看自己的男人喝酒。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一个大腹便便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过来，绕着大槐树不停地看，还不时用手拍打着大槐树雄健的躯干。李海被那人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你，你干啥呢？
二位兄弟，好兴致啊！墨镜笑着说，这槐树，长得可真不赖，看树龄，怕有30年了吧？
不止，不止！李海站起来，打着酒嗝说，这树，是我和张大哥十多岁时一起栽的，都36年啦。
哦，那感情好！墨镜说，那我就冒昧地问一句，这棵树，你们卖不？要是卖的话，就出个价吧！
不卖不卖！张山和李海异口同声地说：这树，替我们遮阳挡风36年了，出多少钱都不卖！
兄弟呀，咱先不把话说绝了，行么？墨镜依旧笑着。他在城里接手了一个文体公园项目，现在急需一棵歪脖子的大槐树，以应景天仙配里“槐荫为媒”的故事。大槐树好找，但歪脖子的大槐树难寻哪。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岂肯轻易放过？这样吧，墨镜加重语气说，我出3600块钱，买这棵树，怎么样？
李海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直着眼睛问张山，大哥，你看呢？
张山说，兄弟呀，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这棵大槐树，春上发芽，夏时贼绿，初秋开花，都福荫我们36年了。
也是啊！李海挠着头，可是……
那，那我就再加2000块吧！墨镜扶了扶眼镜，连忙伸出二根指头说，兄弟，这棵树能卖到这个价，够高了！
啧啧啧，5600块呀，快抵一年的收成了！张妻和李妻马上瞪大了眼睛说，再不卖，就是傻蛋啊！
大哥呀，咱卖吧！李海猛地一仰脖灌下杯中酒，对张山说，再说，这棵大槐树，我也有一半的所有权呀。卖了，咱们就可以平分到2800块呢。还有，卖了，咱可以重新栽一棵槐树苗……
啥啥啥？兄弟，你这话说的可不太对头噢！张山见李海这样讲，心里盘算了一遍，就有些不满。他放下酒杯说，这棵槐树呢，是我跟你小时候一起栽的不假。可我清楚地记得，这棵槐树苗，是那年我从学校苗圃里提溜回的呀。如今树长大了，值钱了，怎么能这样分呢？太伤感情了不是！
是啊，是啊。张妻随即附和说，我记得我嫁到你大哥家没多久，你大哥就跟我提起过这事儿，呵呵！
是大哥，从学校弄的――槐树苗？李妻跳了起来说，大哥啊，都是三十好几年前的事了，谁说得清呢？我还记得，我二十多年前嫁进李家门的当晚，你李兄弟就在床头跟我说过，这棵槐树苗，是他从镇上掏钱买回来的哩！是吧，李海？说着，李妻还用脚踢了李海一下。
张山气坏了，站起来说：弟妹，你得讲道理呀！
李海也气坏了，摔杯子说：大哥，你可得讲道理呀！
我不卖了！张山火起来，冲到屋里拿出一把斧头，朝大槐树就砍，看我不把它劈了当柴烧！
李海也怒气冲冲地跑回屋，拿出一把斧头，朝大槐树就砍，边砍边喊，我不卖了，劈了它，冬季正好烤火哩！
这时，村里不少人被惊动了，都围了过来，嘻嘻哈哈地来看热闹。
墨镜眼见两人斗鸡眼儿似地直砍树，急得在一边直跳脚：哎哟喂，都别砍了，我的祖宗！树也是有生命的呀，我不买了，不买了，行吗？
张山和李海两人立时便泄了气，双双收了手，只拿眼盯着大槐树树身上的道道白茬刀口直发愣。
人们哄笑起来。有人说，怎么不砍了？还有人说，这就是铁哥们啊……
张山和李海呢，便羞愧地丢下了斧头，各自逃进了里屋。
麦浪闻莺简介
MAILANGWENYING JIAN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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