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闵谝传】我RI(是)北京人

我RI(是)北京人

作者:闵生裕

 

  雪后的北京黄昏,道路稍显清静,从海淀往朝阳竟然没怎么堵车。路上,我看见有一群人排了近百米的长队,原来他们在等公交。司机小胡笑出了声,京腔十足地叫了声:'乖乖,哎'。很好听,仿佛是在唤谁家宝贝的名儿。不,拥有这个可爱的昵称的只有北京。

  大都市,我从来不喜欢。那年第一次去上海,接待方安排司机带我转,让我体验上海。在人流如织的上海城隍庙吃小吃,没座,站着吃,像讨吃。司机竟不无自豪地对我这土鳖说,这就是大上海。上海真他妈大,吃两小碗小吃都没地方坐。这让我想起小时在闵庄吃饭,端个大海碗蹲在门槛上,把菜堆到米饭上像座高山,然后从一边“挖土方”。

  我永远不理解北京人的骄傲。尤其是非土著北京人,我常觉可笑。朋友巴图总是爱学说鼓鼓囊囊的北京话以揶揄京油子。比如你丫这你丫那的,比如“吴祖光是新凤霞她爱人”老巴学北京人很绝,他见一北京人掏出包烟,啪,往桌子一拍,“妈逼,老子中南海不倒”。他想中南海大概是内供烟,价格不菲。羞得把硬中华收起。直到有天上烟店看到中南海。老巴骂开了:操他大爷,妈逼才五块。

  巴图的一个同学混在北京。那次来银川,我和巴图等人喝酒,他第二场赶到我们的局,喝大了,端上杯子求酒不喝逼话多,但内容单一。他用那捋不展的舌头像含了个那啥,“SHI”“RI”不分,反复说'我日(是)北京人”'我日(是)北京人”。其实,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更喜欢内蒙人。但他非要装逼成北京人,我就去卫生间吐了。回来后后悔了,因为他坐我身旁,其实,直播效果更好。

  北京好么?好,它是首善之区,北京永远欢迎你。楼房天价,买车抽号,交通拥堵,雾霾重重。皇城根下难做人,但是天子脚下好溜逼。因为见识广,吹牛有资本。什么政坛明星、影视大腕、艺术名家,随处都是。北京人说起中央领导名字,如果是三个字的,根本不带姓的,仿佛那是他家的亲戚。如果是两个字的,直接称去姓称单字名为“某哥”。更有邪乎的,有哥们在桌子上说,前几天,我三哥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一下,我忙啊。这不,昨天才知道,三哥被调查了。你想知道他三哥是谁么?就是最近被查处的大老虎。当然,北京真他妈不好混,有创业者奔波半生买个卫生间,但从此有了名分,有了资本。以下的故事是我杜撰:一北漂在北京混了二十年,没成个家,有一天终于买了个三四十米的房子,有一天喝多了给他爹打电话。说到最后,舌头也的确不好使:“爸,我日(是)北京人了,我日(是)北京人了,爸。”他爹听躁了:我日你妈,你别给我丢人现眼了,你都鸡巴四十岁的人了,还在那混个啥劲?快把他妈那松克里麻擦提起来卖了,回到庄子上,盖一院房子整十亩地,把舌头捋展了好好生活。

  乖乖,北京,当叫你小名的时候,我他妈想哭。

作家档案】 闵生裕(现被聘为本平台专栏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不自由撰稿人。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宁夏杂文学会副会长;中国硬笔书协组联部委员,宁夏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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