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亩方塘】“闻鸡起舞”的联想
半亩方塘,以我手写我心,方寸之间,流露真情
王克臣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得鸡,公鸡打鸣,母鸡下蛋。我对鸡的了解,仅有这么多。
长大了,妈妈常常说的一句话:“鸡叫了,天亮了!”
鸡真是农民的好朋友,有公鸡打鸣,什么都耽误不了。误不了大人下地,误不了小孩上学。
后来,才知道“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仅仅是一种好习惯。然而,倘若几十年如一日,内外整洁、窗明几净、有条不紊、雅致舒适,也绝非易事。
说到习惯,其实,习惯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坚持数年,便成了习惯。这让我想起一桩往事,上中学的6年间,我一天不落地写了8本日记。一天,从《人民日报》上读到老舍先生的《新春试笔》,他在这篇短文中,谈到写日记。我冒昧给老人家写了一封信。老舍先生在给我的回信中,有这样一句话:“您坚持写日记,这是个好习惯”。
后来,我学到了一则“闻鸡起舞”的成语故事。传说东晋时期将领祖逖,年青时就很有抱负,为了建功立业,报效国家,每逢半夜听到鸡鸣,就披衣起床,习文练武,异常刻苦。终于,成为晋国的栋梁之才。
我渐渐体会到:“黎明即起”与“闻鸡起舞”之间,既有联系,又有差异。“黎明即起”,不过是一种良好习惯而已。
“闻鸡起舞”,则具有远大抱负。依靠这种“坚忍、认真、韧长”精神,历尽千辛万苦,持久韧性奋进,以“小跑儿”度过每一天。
“闻鸡起舞”,我为此付出了代价。
写作练习,不拒绝小文章。从写日记、读后感、消息、通讯、读者来信开始。即使进入文学创作阶段,也依然先写些小散文、小随笔、小评论、小小说。第一次参加北京市少年宫征文大赛是一篇读后感;第一次被《空军报》采用的是一则消息;第一次刊登在《人民日报》上的是一封“读者来信”;第一次发表在《北京日报(郊区版)》的是一篇小小说。演练这些小东西,虽然不至起五更睡半夜,也须保持这种“闻鸡起舞”的精神。不是吗?中学6年,除了完成繁重的学业之外,还要参与编辑校刊《新苗》;六十年代初,部队战备任务相当紧张,作为《空军报》通讯员,不负众望,忠实履行职责;复员后,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业劳动,就足以够我喝一壶的了,每天还要伏案写作。所有这些,没有点儿“闻鸡起舞”的精神,能够坚持到底吗?
1990年,我从10年间发表的文学作品中,挑拣出48篇小说,在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心曲》。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顺义的第一本文学作品集,奠定了潮白河乡土文学的第一块基石。据悉,作家浩然感到十分欣慰。1992年,刘绍棠、浩然联名介绍我加入北京作协,圆了我的作家梦。
照理,作为一个普通农民,出版了作品集,圆了作家梦,本已功成名就。可是,我依然并不满足。嗣后,相继出版了小说集《生活》、散文集《心灵的春水》《春华秋实》、杂文集《迅风杂文》和报告文学集《潮白河儿女》。对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确确实实已是船到码头车到站了。
在北京的一次文学座谈会上,有人说,顺义经济,居北京郊区前三名;顺义文学,就得从后面数了。这些话,刺疼了我的心。
文学是事业,仅靠少数人,顺义欲跻身于北京文学之林,极难奏效。我是顺义年龄最长的作家,培养文学青年,责无旁贷。为了播撒文学的种子,陆续创办晨风、大方、望泉寺、绿港、启明星、新芽文学社,开展活动、举办讲座、出版图书,消耗不少精力;相继主编《祥云博览》《大方文艺》《绿港文学》,选稿校对、版式插图、回答读者来信,流逝几多光阴;两次组织《绿港文库》“第一辑”(8人)与《绿港文库》“第二辑”(10人)丛书,联系作者、编选作品、撰写序言,费了多少心思!
文学,传经国之伟业,承道义之担当。铁凝说:“让作家和文学更具尊严和影响力”。作家者,坐家也。孤灯为伴,耐住寂寞,笔无闲日,勤奋耕耘。作家不像歌星影星,需要常常在舞台、荧屏上亮相。亮相的次数多了,就被人记住了,有望走红天下,未可知之。作家不靠这个,述而不作,等于空头文学家。人们所能记住的,是文学作品。因此,没有作品的作家,到头来,就算把名字连同职务,统统刻在石头上,终将被时光打磨。
当我年逾花甲,决计要写一部抗日题材长篇小说《风雨故园》的时候,我的老伴儿好心好意劝阻我,好话说得上车装。我不为心动,依然故我。
从2005年5月28日动笔,到2006年1月17日,《风雨故园》截稿。屈指行程,经历了235天。100页稿纸本,29本仅剩15张空白,总共2885页,厚厚一摞。
10年后,《风雨故园》经过顺义电台历时半年多的“小说连续广播”,陆陆续续接到熟悉与陌生朋友的电话,鼓励我再写一部反映潮白河以东抗日题材的长篇小说。
我知道我自己,对于年逾七旬的我来说,再写一部长篇小说,无异于“挑战不可能”。然而,我老骥伏枥,踌躇满志,接受了这一次人生挑战。从2014年5月16日提笔,到2015年1月29日截稿,历经258个日日夜夜。当54万字的《寒凝大地》初稿杀青,在键盘上敲击出最后一个句号时,泪流满面,双手合十,心里一遍遍地默念:“希伯来,A M EN!”
在写作百余万字姊妹卷《风雨故园》《寒凝大地》期间,既有“赤日炎炎似火烧”般的酷暑,又有“燕山雪花大如席”似的严寒;难免疲惫不堪、四肢乏力的时刻,尚存病痛难忍、悲痛欲绝的日子。倘若没有这种“闻鸡起舞”的精神,难以支撑。
我于1981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北京文学》《小说界》《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文艺报》等80余家报刊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相继出版小说、散文、随笔、杂文、报告文学集7部,以及为抗日英雄树碑立传的长篇小说姊妹卷《风雨故园》《寒凝大地》。
在这些作品中,小说集《心曲》曾在北京市第三届国际图书博览会与上海书市展出,《风雨故园》获全国“长篇小说金奖”、北京市“苍生杯”特等奖、顺义区首届文学作品一等奖;《寒凝大地》获“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70周年”长篇小说金奖、首届“浩然文学奖”;报告文学《中国好儿女》获北京市“五个一工程奖”。2007年荣获“首届全国百姓金口碑”,加入中国作家协会;2008年被授予“全国德艺双馨艺术家”、北京市顺义区仁和镇政府授予“人民作家”。2016年获北京市基层群众文学创作辅导终身成就奖。
这些殊荣,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几乎可望而不可及。
每当受到朋友们的赞誉时,我总是说:“我真的没什么,除了心血管里,比常人多出6个国产支架,并不多什么!”
文学之路漫漫其修远,在崎岖小路的攀登上,“闻鸡起舞”,不畏劳苦,不怕艰辛,日夜兼程。以生命为代价,前进,进!越过幽幽低谷,必将迎来一派斑驳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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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档案】
王克臣
王克臣,北京人。几十年来,长期坚持,笔耕不辍,现已在《人民日报》、《北京文学》等80余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自1990年相继出版小说集《心曲》、《生活》,散文集《心灵的春水》、《春华秋实》,杂文集《迅风杂文》,报告文学集《潮白河儿女》,长篇小说《风雨故园》。小说集《心曲》曾在北京市第三届国际图书博览会与上海书市展出。《风雨故园》获第八届中国世纪大采风长篇小说金奖。三十年间,分获国家、省市级奖励20余项。1992年,经浩然、刘绍棠介绍加入北京作家协会;2007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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