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市，佳县之“佳”

【三秦文学】佳县之“佳”榆林学习平台2021-05-31订阅作者：墨耘

山城佳县。刘继远 摄在黄河中游，晋陕大峡谷西岸某处山顶，坐落着一个小城，居山而不靠山，见水而不近水，它就是连接着历史和现实、文化底蕴深厚、让人惊艳的佳县县城。佳县位于晋陕大峡谷的中间位置，在历史上有个美丽的名字——葭州。看到“葭”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否与《诗经》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关。遗憾的是，“葭州”之名是金大定二十四年（公元1184年，也就是宋朝年间）因战争原因调整行政区划而启用，并非因《诗经》而得名。因为这一带当年芦苇丛生，这个诗意的名字倒是名副其实。佳县古城有十二座雄踞黄河岸边的城门及门楼，十余里曲折蜿蜒的城墙，几十处楼台庙宇等点缀在高低错落的山峦之间，形成一幅壮美的立体画卷，是一座延续在画里的千年古城。1913年，因为行政区划调整，降葭州为葭县。1964年，因“葭”字生僻，顺应民意改为“佳县”。仔细琢磨，这一改，不仅有利于传播，更能彰显它的个性，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葭”字虽有诗意，毕竟有婉约之风，难以概括佳县苍茫雄浑的气质。现在，佳县县城是陕北高原上唯一一座建造在山顶上的城市，古诗词里“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的气势如今只能在佳县县城上看到了。更为难得的是，这里是众多历史事件、人文风采的见证地，所以用“佳”代替“葭”，可谓匠心独到。若要细数佳县之“佳”，随便罗列一下，恐怕不下数十处：白云山的道观、黄河崖畔的香炉寺、木头峪的古民居、赤牛坬的民俗、王家山村的大美石窑、神泉堡的革命旧址、泥河沟的千年枣园……都是有代表性的好去处。这里归纳整理出佳县“五佳”。山色佳——寺院有尘清风扫，山门无锁白云封佳县的山，不是像五岳那样平地而起、向上突出的大山，而是因为亿万年的风沙侵蚀、水土流失而导致的向下分割的山。这一带的山往往与深沟相连，从山上看沟壑纵横，从沟底看夹缝中起山峦。构造的独特性导致了山上风光的独特性。在山顶上看，一个个梁峁、一个个沟壑相互交错，仿佛任凭岁月刻下一道道皱纹的安详老人。放眼望去，黄土、河湾、青草、古树、夕阳、白云……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多彩的动态画卷。在山底看，黄河岸边突兀的石头，或站、或卧，或稳固、或欲坠，或千疮百孔、或平整峭立，形态各异，在黄河水的映照下，更显千姿百态。佳县山色的代表是白云山，它与县城隔沟相望，气势非凡，素有“关西名胜”之称。白云山雄踞黄河西岸，山上松柏苍郁，重岩叠嶂，是国家4A级旅游景区；它也是西北地区最大的道教场所，景区内大小庙宇殿堂鳞次栉比，大处看雄伟壮观，小处看精美绝伦。除此之外，站在山上还可以远眺宽广的黄河大峡谷，览尽苍劲的黄土风光。白云山的精华在白云观。白云观始建于宋代，主建于明清，因明万历帝给白云山亲颁圣旨一道而声名大振。白云山上终年白云缭绕，白云观立于山而脱于俗，两者相得益彰，对联“寺院有尘清风扫，山门无锁白云封”道出了其中的玄妙。水光佳——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黄河自内蒙古而下进入晋陕境内后，左带吕梁，右襟陕北，深切于黄土高原之中，将其苍凉雄浑的豪气尽集于此。流经佳县境内后，黄河在这里不断辗转腾挪，转出了好几道弯，奔流湍急的河水在这里也平缓了很多。站在佳县东北城头极目远眺，可以看到黄河水自天际与山体相连，迎面而来，到城脚下来了个急转弯，顺着城墙方向悠然而去，又消失在层峦叠嶂之间，而更远方，那就是辽阔的大海！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时空沧桑。特别是夕阳西下之时，在太阳余晖与晚霞红光映射下，河面上金光万道，如诗如画，宛如人间仙境。现在，金光闪烁的黄河水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黄色了，只是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片金黄。更多的时候，黄河已经是“清”河了。这些年来，一般从前一年10月份后到第二年6月份汛期始，黄河的水都是清澈的，再也见不到那种浊浪滔天的景象了。黄河水质变清的主因是近年来在保护母亲河行动中，加大了生态保护力度，西部实施退耕还林和大规模拦沙工程，使得黄河中上游生态环境不断优化，加之冬季到来年夏之前水流量减少，水流变缓、泥沙沉淀，形成了清澈的黄河水。现在在晋陕大峡谷黄河两岸，分别修筑了沿黄“一号公路”，顺着公路看层叠的山色、清澈的河水、翠绿的沙洲在这一带交相辉映，再也见不到“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的苍凉，只有“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壮阔。枣香佳——在实为美果，论材又良木枣是人们十分喜爱的一种食品。佳县是红枣的原产中心，有着3000多年的枣树栽培历史，其沿黄百里枣林带的温度和湿度是红枣得天独厚的适生区，区内红枣产量高、寿命长，被当地老百姓誉为铁杆庄稼、摇钱树。又因它具有产品、食品、礼品、药品、保健品、工艺品和商品七种功用，被尊称为“七品官”。位于佳县城北20公里处的黄河岸边泥河沟村的古枣园，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发现的栽培历史最长、面积最大、品质最好的古枣园，入选“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早在公元400年左右，这里就开始栽植枣树，现存古枣园总面积36亩，各龄古枣树1100余株。其中，一株距今1400多年、栽自唐代的“枣树王”，干周3.41米，正常年份每年产枣200多斤，被誉为“中国枣树王”“枣树活化石”。每年5到9月份，走进泥河沟千年枣园，恍若进入了世外桃源。一棵棵饱经沧桑的、树皮皲裂的枣树傲然挺立，一枝枝虬然苍劲的枝干攀附交错、姿态各异，一簇簇果实累累的枝叶繁茂密集、遮阴蔽日。整个园区吸收了千年的精华，门口大石头上雕刻着由黄土画派代表人物刘文西题写的“中华枣源”几个大字，神韵毕现，令人叹服。枣树耐盐碱耐干旱，生命力极强，有着甘于奉献的精神。佳县的枣，更显其价值之非凡。北京同仁堂志有“葭州油枣入药可医百病”的记载，可见其不仅有食用价值，也有药用价值。早在千年之前，古人就认识到枣的独特价值，写出了不少称赞枣的佳作，如王安石作《赋枣》诗盛赞：种桃昔所传，种枣予所欲。在实为美果，论材又良木。试想在红枣成熟季节，来到泥河沟千年枣园，闻一闻千年枣香，品一品千年枣味，是何等的惬意！人文佳——千山入目望无极，万派奔流去自雄“欲寻天下至美处，千古绝唱葭州城。”作为我国唯一保留宋代城墙的历史文化名城，佳县古城蕴含的历史人文精神令人赞叹。正如前文所说，白云观是佳县道家文化的一处代表。在这里，佛教文化同道教文化交相辉映，代表者如香炉寺。香炉寺位于佳县城东200米的香炉峰峰顶，东临黄河，三面悬空，仅西北面以一狭径与县城古城门相通。置身其上，如绝顶凌空，低头俯瞰，滔滔黄河蜿蜒东流。此情此景，激发了无数文人墨客的诗情，清朝葭州知州尚崇年《咏香炉寺》写道：“峰头目断落酸远，渡口人归秋水长。”清代康熙皇帝在亲征噶尔丹叛乱返回途中，途经榆林入塞，听说葭州多山高水远，土瘠民贫，百姓流离失所，遂决定微服私访。他来到葭州境内，结果看到的情景并非那样。山坡河湾里枣树片片，牛羊撒欢；地里劳作的百姓还不时传来欢快的山歌；村舍虽破旧，但多数人家五谷杂粮仓满囤尖。这一切，使康熙改变了原来对葭州的印象。一日在葭州城北，看见一个俊俏的少妇，白皙的双手正扶着碾杆碾小米，举止憨厚大方，洋溢着自然美。康熙不禁吟出一首小词来：过荒庄，过荒庄，谁家少妇碾黄粮，玉腕杆头托，金莲步下忙……轻笤扫，慢箕扬，几番行步整容妆，应羡风流女，福配田舍郎。清朝嘉庆年间，葭州知州高珣《同人登白云山礼佛》是佳县人文诗词的代表作：无端身寄白云中，咫尺真如帝坐通；佛现昙花开觉路，客来芝阁酹熏风。千山入目望无极，万派奔流去自雄；愧我尘缘犹鹿鹿，空教慧眼笑愚蒙。1920年，佳县黄河船工李思命不经意间在黄河岸边开口一唱，一首感天动地的黄河船夫曲《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就诞生了：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几十几道湾上，几十几只船哎？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根竿哎？几十几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简练而深沉的旋律，朴素而饱含历史沧桑的词句，成为陕北民歌中的经典，也是迄今为止最具代表性的黄河符号。风骨佳——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佳县县城雄踞巍峨的石山之巅，东依滔滔黄河，西、南临芦水天险，三面环水，四周断崖绝壁，绝壁凌空，城墙环立于绝壁边缘，地势十分险要，故有“铁葭州”之称。“铁葭州”之“铁”，还体现在葭州大地浸透着一代代铁骨凛然的英雄，赐予“铁葭州”之浩然正气、淳朴厚实、顽强不屈。无数英雄的铮铮铁骨，演绎出的一幕幕金戈铁马的故事总让人荡气回肠。这里诞生过一代又一代保家卫国的英雄。南宋将领徐徽言、孙昂二将军，在抗击金军、保卫葭州城的战斗中壮烈献身，成为那个时代舍身为国的英雄。1947年毛泽东主席转战陕北期间，来到佳县，在这里战斗、工作和生活了100个日日夜夜。期间，毛主席在佳县梁岔村指挥了著名的沙家店战役；在神泉堡起草《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第一次提出了“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口号，从而揭开了全国战略进攻的序幕；在这里，毛主席修改审定并公布了《中国土地法大纲》，揭开了中国土地改革的序幕；在这里，中共中央起草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训令，重新修订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10月18日，毛主席和随从工作人员从神泉堡来到佳县视察工作，亲笔为中共佳县县委题词：“站在最大多数劳动人民的一面”。毛主席“万里写入胸怀间”的胸怀是何等的壮阔，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的风骨是何等的刚健！1942年的冬天，佳县农民李有源挑着担子去县城，看见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他立刻联想到正在陕北的人民领袖毛泽东就像这温暖的太阳。于是，他套用《骑白马》调儿，填上了新词。就这样，一首唱红全中国的《东方红》就诞生了。它曾创下了演唱人数和演唱次数最多等多项世界纪录，还搭载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升空，成为反映民心、响彻寰宇、历久弥新的歌曲。在新时代，佳县又涌现出了“全国十大诚信之星”“三秦楷模”路生梅这样的模范人物，50多年如一日践行着“站在最大多数劳动人民的一面”的初心，也让佳县正气、淳朴、厚实、顽强的风骨一代代传承下去。历史的车轮已经走远，奔腾的黄河永不停歇。过去的金戈铁马换来了今天的复兴盛世，我们再也不用有李白“黄河二尺鲤……点额不成龙……”的忧思了。远离点额化龙的追求，亲近清风明月、水光山色，岂不更自由自在？于是感慨道出《观黄河》：碧水黄沙深谷秀，清风皓月山川幽。当年二尺黄河鲤，点化何如自在游？来源：榆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