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忆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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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平 凡

序：1989年5月初，我的外婆走了，永远的告别了人世。她步履轻盈，如一缕薄雾，走的那样匆忙和急促，可惜我连她最后一面还未赶去见，她便与世长辞，永远地离开了我的生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非常迷茫，一直在深深的遗憾！并为此而猜测：莫非是远方的外公在招唤，还是天边那块空间缺少她老人家的魂灵？

外婆出生于二十世纪初期，名字叫崔显珍，十八岁时便嫁给了同村的外公，由于她天姿聪慧，面容清秀，举止端庄文雅，特别淑女，所以，深受当地人们的喜欢和爱戴！外公则性情豪爽，为人正直，外表就透露出一股男人少有的阳刚、洒脱并威严的风度，一看就颇具大男子主义的风范，名字叫刘振江，一生都受人敬仰。

关于我的外祖父生平除了他曾当过兵，其他的我知之并不多，只是会偶尔听从母亲口中讲起她父亲的事迹，总会让人竖起大拇指！我在童年时也见过外公，还经常被母亲带去她的娘家小聚，因迫于拘谨外公的严肃，所以很少同他交流。

母亲的娘家离我家并不远，也就二公里多路，一条笔直平坦的路线，中间只隔了个十字路口，站在路口中央，向东就可以看到我家这边，向西就能望见外婆的住地。使我感触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在外婆79岁那年，她把外公的抚恤津贴交到我手中让我转于我的母亲，便一直送我到十字路口，我频频回眸不断地张望，生怕在我转身之际外婆就离开我的视线。所以，每走几步我都要回头看一眼，外婆还站在原地目送着我，我始终忘不了她的身影，那个路口送别的场景，令我至今仍然记忆深刻！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回想她向我挥手的那一刻，我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滚滚滴落。

我对外婆总是充满了神秘感和好奇，也许是喜欢她的缘故，往往喜欢一个人说不清为什么原因，就是会从心底里对她产生尊重，我特别的敬重我外婆，无论她的言谈举止与坐卧，都会常常吸引我放弃玩耍，停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手托双腮听她讲述发生在那个动荡年代的事情：一次，听外婆讲外公被土匪抓了去，受尽了酷刑，被人往鼻孔里灌辣椒沫，塞小米进行折磨，是外婆这一小脚女人得到消息后，当即骑了匹快马独自去土匪窝营救外公，对方念于外婆的胆识，这才肯放了我的外公。

已记不清楚外公去世的确切时间，大约是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外公因病医治无效死亡，此后，外婆便开始了一个人独居生活。她一生简朴，非常的爱干净，屋子里总是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闲暇时，姨妈和母亲就会接她到家里来住，只要外婆喜欢，哪里都是她的家，住多久都不是问题。

外婆膝下一共生有四个子女：舅父为长子，姨妈是大女儿，我母亲属次女，本应还有个小姨，却不幸于早年身亡。舅父家生了十个孩子，四男六女；姨妈家三女六子；到了我母亲这儿，共生育了我们七个子女，我身上哥姐各三人。外婆本应正值子孙绕膝，欢度晚年，坐享天伦之乐时，不想厄运却随之而来，令人猝不及防！年迈的外婆患了脑部疾病，忽然间躺下了就再也没有起来，口吐白沫，整天处于昏迷状态。当时，我十八岁，正在乡中学任美术一职，其间，我去探望过外婆几次，在病榻前，我高声呼喊着外婆，就希望能唤醒她的潜意识，只见外婆缓缓睁开了沉睡的双眼，目光呆滞，我哭了，问她可还认识我？外婆凝神将我望，慢慢揺头把眼合，我伤心极了，边默泣着边接过母亲手中的手帕，为外婆擦拭口中溢出的白沫，我还清晰的记得：为她擦拭白沫的那个手帕上，是幅很艺术的竹叶图，是外婆一直带在身边的心爱之物。最后一次探望，我重又买了条新的一样的手帕，换下了外婆的那条作为永久的纪念！

外婆生前有个嗜好，喜欢看牌，但都是小赌输赢，每天和几个老伙伴坐在一起玩玩纸牌，用来消磨时间。大家都很折服于外婆的胸襟，无论输赢，他们永远都看不到外婆的喜形于色或生气的表情。外婆经常说的一句话：“愿赌服输！”年幼的我，很爱凑热闹，外婆走去哪，我就会跟到哪，不为别的，就是喜欢呆在她身旁，有时看她赌输了钱，我就会拿出我的几元家底为她付账，可每次，都被外婆的淡然一笑所拒绝，总会听她说句：“这孩子。”边说着边把钱退回到我手里。

每次外婆洗脚，我就会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仔细瞧她，可能是怕水花溅到身上，只见她高高地挽起裤角，露出了她那白皙的双腿，一双被封建社会裹过的小脚浸泡在水盆中，显得格外美丽。于是我就在想像外婆年轻时的模样，她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一双迷人的单凤眼，一定会让很多女子为之羡慕，男子为之驻足，这是一个孩提时的我对外婆天真的猜测。

外婆81岁时，依然看不出她已是一位髦耋老人，仿佛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体健朗，言谈依旧那么含蓄，又不失自己的正直。所以大家每次见到她都会夸奖的说：“看她面相不像是我母亲的妈妈，如是在陌生的地方，说她是我母亲的姐姐都会有人相信。”关于这点，我从不否认。

从外婆生病到辞世也就一个多月时间，母亲一直在病床前守候，姨妈也一直陪伴左右，舅父是村上领导，工作比较忙，无暇照顾外婆，舅母属于那种不冷不热性格的人，让人有些难以接近！在外公去世几年后，外婆便和舅父生活在一起。外婆病重期间，大小便一直都是我母亲一人搭理，只因姨妈有洁癖的习惯，见了脏物就要吐，所以每次外婆大便时，她都会选择自动离开。只有在给外婆擦洗身体时，姨妈都是和母亲一起给外婆翻身，换洗毛巾和衣物。我母亲在孝亲方面做的极其细微，没有丝毫懈怠，如非我亲眼所见，就不会有我日后之学习。毕竟是自己至亲之人，母亲侍奉外婆方面没有任何嫌弃的感觉，让我感同身受的是：每个孩子都不应该嫌弃自己的父母，因为那是生养我们之人。我母亲做到了，她的这种孝行精神感染了我，让我每次回想都会对她有钦佩的感觉，实在是难能可贵。

1989年五月初三的那天下午，我下班回来习惯性的向院内张望，却忽然看到母亲无精打采的坐在窗台上，看上去面容显得疲惫而憔悴，当时，我感觉到特别吃惊和意外，脑海马上就闪现了一个画面，心猛然地不知被什么抽搐了一下，很疼，不敢去相信也不愿听到那个不幸的事实已经发生。一定是外婆西游了！不然，母亲又怎么会回来？我眼中含泪的问母亲：“是不外婆走了？”母亲含着泪沙哑着声音回答我说：“走了……”，我痛彻心扉的难过接着又问了句母亲：“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没有通知我？”母亲伤心的回答：“怕你忙，所以没有告诉你，下午一点多就走了。”我由默泣到泣不成声，那种悲戚感无法释怀，失去至亲的那种痛让我真的难以接受无法面对却又感觉无力回天，我一直在想：若有回天法术，我一定会用我的寿命换我外婆再多活几年。

（注：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平凡，实名冯宝英，籍贯吉林四平，一个爱做梦的女人，自幼喜欢绘画和吟诵诗句，喜欢用文字形式来拓宽自己的思路和对人生的感悟，曾是中国哲理诗学会会员，命运尤为坎坷，感情一波三折，多年来一直过着漂泊异地的生活，现定居于黑龙江省鸡西市恒山。

图片除署名外，其它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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