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白来勤：甩 锅（下）
甩 锅（下）
白来勤
四
我绝对想不到刘丽英后来不知吃了谁的药，竟到媒体喊冤维权，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在我接受《民音报》记者采访的第二天一大早，《民音报》主办的民音网发出了该报记者柳迎春采写的新闻稿，标题为《客户银行卡未离身被盗刷发卡信用社推诿扯皮不担责》，借客户之口对信用社进行诋毁而对自己卡曾丢失的事矢口不提。
省联社办公室发来舆情处置督办单，要求迅速处置做好客户安抚工作并将情况予以报告。
区联社理事长薄澜阔责成我迅速联系《民音报》发稿记者，要求其做出合理解释，更正其中不实之词并公开道歉、消除影响。
我觉得此事既要高度重视又不能操之过急，毕竟让媒体道歉是件相当艰难的事，只要它能做个正面报道或不再关注此事都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搞不好拔出萝卜带出泥，提起笸箩斗动弹，接二连三的跟踪报道你服务工作中的瑕疵，咱怎么受得了？搞服务的，哪能十全十美不出一点儿纰漏？老虎也有瞌睡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媒体若是成心搜你的事，任你怎么掩饰都无济于事，与媒体拉关系都来不及呢，还敢去逗引媒体发火？真如常言所说的：“秀才门前过，让到屋里坐。有心不想理，这是个冷热货。”不过表明单位的立场也是很有必要的，咱不能让媒体认为咱是任人拣捏的软柿子进而肆无忌惮地加以抹黑。
我迅速启动区联社舆情应急机制，通知系统内所有舆情监测评论人员立马行动，跟帖评论，说明情况，引导舆论，控制舆情蔓延、发酵，同时组织辖区内通讯员撰写信用社支持“三农”和地方经济建设的稿件、联系省市主流媒体尽快刊发，转移公众视线，助力舆情危机公关。
安排完这些事儿，我拨通了发稿记者柳迎春的电话，相约下午在报社见面沟通有关情况。
为了表示对媒体的尊重，我特意提前一小时到了《民音报》社的新闻调查部，这里反映情况的读者也在排队等候。
《民音报》是一家民营传媒集团公司控股的报纸，起初以报道负面社会新闻、政法新闻为主，免费向各单位及商铺摊点发送，因消息鲜活切中时弊而深得读者喜爱，据称前些年最高日发行量达50万份，不过也常因报道假新闻且不符合主旋律要求而受到宣传部门的批评和警告，甚至被停刊整顿过。这些年虽然说受网络的冲击发行量有所下降，但仍是龙城市民自费订阅的首选，发行量稳居龙城纸媒前列。
发行量再大的媒体也怕假新闻的困扰，因为这是一把双刃剑，既伤害报道对象，也损害媒体自身的公信力。我代表单位要与记者沟通的正是这一点，因为我有足够的证据，足以说明《民音报》网站昨天对信用社客户银行卡遭盗刷报道属不实新闻，不过我也并不愿将事情搞得剑拔弩张，毕竟怨家宜解不宜结嘛。再说了，有个挑刺找茬的媒体盯着你，好似癞蛤蟆蹲脚面，虽不咬人，却让你心里觳觫得不行。咱与媒体搞好关系，其实是在给自己单位的未来发展修桥补路呢。
我先在等候区的一张茶几旁坐下打盹儿，只等约定的时间一到，就联系发稿记者。
不一会儿，约定的时间到了，我拔通了发稿记者柳迎春的电话。
很快，一位打扮入时、脸容娇俏、略化淡妆的美女记者走了出来，引领我到报社接待室，给我倒茶、让座、做自我介绍。得知美女记者不是党员、不是汉族时，我把在学校学习及工作实践中学会的赞美女性的本领全都展示出来，说得美女心花怒放，真好似新柳迎春风。末了，我拿出自己几年前出版的几本散文集，貌似十分恭谦地说是让美女抽空给“指导指导”，实则是借机让这位不知深浅的“无知少女”了解了解自己的来头。果然，美女记者看到我的简介时立马对我刮目相看，“白老师，真正的大家！抽空真得向您好好学习。”
过奖了，美女！我淡淡一笑，递上了区信用联社《关于民音报网站报道客户银行卡被盗刷情况的说明》及相关证明材料(包括客户挂失银行卡的记录、信用社通知客户办理银行卡升级换芯片卡的公告照片、短信截屏及投诉处理单、公安机关的相关资料)，这些足以说明我们信用社是负责任的，无过错的——也就是说客户及绿色储蓄银行对银行卡被盗刷是有责任的，尽管我们很同情客户的遭遇，但媒体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我们保留追究相关方面法律责任的权力并视情况决定是否履行权力。这是我们单位的态度，不影响你我今后的交流。我的潜台词是只要媒体合作愉快，信用社可以不追究媒体的责任。
美女记者柳迎春不看则已，一看脸色大变，立马成了风雨中的杨柳，局促不安：白老师，你看我们也没说信用社做得不好，那都是引用客户自己说的话……
坐坐坐，不着急。我微微一摆手，轻声慢语地说，客户应该对自己的言语负责，咱们媒体是不是也不应为虎作伥？我们的声音也该发一发，让读者有充分的知情权，以免被误导，这样才不负咱们知名媒体的担当，是不是？我对咱们《民音报》网就很看好，当年我们都是亲密的战略合作伙伴，十五年前我们农信社鼎力支持、代办贵报在全省发行，使贵报走进千家万户，今后需要什么合作照样可以继续呀！当然啦，我随时恭候美女你大驾光临咱区信用联社采访，监督指导我们的服务。至于个人和朋友私人的事嘛，有事你就吱个声，何必搞得那么生分呢？
美女记者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您看这事，我也是刚进入媒体时间不长，要是被投诉或因此连累报社被起诉……我的工作就……
这我很理解，你是个很有爱心、同情心、责任心和正义感的人，这也是我们社会进步的希望所在。一个女孩子找个好工作不容易，我也不忍心让一个好人得不到好报。好在你只发了网站没发纸媒，否则事情就搞大了。网站是你们自己的，删掉帖子不为难你吧？
美女记者:挺难的，程序较多，何况这事是有关领导安排的，我做不了主。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不是美女记者柳迎春的本意，原来后面有推手:这样吧，让你们删掉帖子肯定很为难，但你的帖子里有“关于此事，本报还将持续关注”的句子，你不再关注此事该可以吧？不上纸媒……不上正刋该可以吧？发一篇我们的正面报道该可以吧？还有，为了促成问题的解决，合理维护金融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贵报也可以采访一下绿色储蓄银行，让他们发发声，听听他们的意见，建议他们更新自助银行的监控录像设备或履行银行业应有的责任担当，说不定还会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呢。因为我们是当事银行，不好跟绿色储蓄银行说；再说了，历史上我们两家有过节，我们若跟他们说，人家会认为我们在甩锅，而贵报是第三方，是无冕之王，你们给他们提出来，他们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你说呢，美女？
美女记者柳迎春像一只聪明伶俐的小白兔，听得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只求您不要把《情况说明》投诉给社领导或新闻出版局，咱们的事就到此为止，一会儿我就去跟领导汇报采访绿色储蓄银行的计划，尽快促成我们的读者、你们的客户、咱们共同的上帝问题的解决，不然……如果……
我也见好就收，我明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无冕之王的记者？如果是他们的领导"龙颜大怒"，派出"狗崽队"对农信社一阵"穷追猛咬"，那可远不是一个"无知少女"好吓唬的。于是我呵呵一笑，好，咱们一言为定，不过……
不过什么？小白兔一样的美女记者满脸狐疑地睁大了眼睛，唯恐我又有变卦。
不过有个不情之请，我在龙城德顺巷的兰萱阁定了个雅座，晚上想请你喝杯咖啡，不知肯赏光否？我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实在不好意思，美女记者柳迎春眯起了眼睛露出来笑容，改天吧，今晚实在是有约在先，改天我请白老师喝茶！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美女，可不要食言哦！我说着将一个小卡片塞进美女记者的口袋里，一点小意思，出来混世界，都不容易啊。我的大手按住美女记者欲掏卡归还的小手，好了，以后就是朋友了，不打不相识。
美女也半推半就，粉面含羞:那就谢谢白老师了。
两个月后，美女记者打电话说，刘丽英的问题在她们与绿色储蓄银行的协调下得了双方比较满意的结果，特给她送去了一面锦旗，上书“反映民意，誉满天下”，领导对她的工作也赞许有加，她由衷感谢白老师给她的指点。我也向她表示了由衷地祝贺，并提醒她别忘了兑现诺言“一起喝咖啡哦”。
五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正当我喜形于色地给理事长汇报自己的辉煌战果时，一阵猎犬的狂吠声将我从美梦中惊醒，是我的手机铃音提醒我，和美女记者约定的会面时间到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拨通了发稿记者柳迎春的电话。
只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位女士的声音：“您好，白主任！我是柳迎春。让您久等了！请上三楼418室，我和我们领导恭候您的光临！”
怎么还有领导？是不是他们也觉得问题比较严重？我的大脑在急速的风暴着。
与登记来访客人的门卫人员打过招呼后，我信步走到418室门前，敲门，听得一声“请进”后，推门而入，只见一位戴眼镜的谢顶中年男子与一位描眉画唇、前凸后翘的风骚女子在品茶聊天，看见我后都起身微笑。那女子指着男子介绍：“这是我们聂总，主管新闻调查部和广告部。”
“聂总好！”我向那被称为聂总的男子点点头，转而对那女子说，“您一定就是柳记者了？真正是春风中的花朵，人间的精品呀大美女！”
“小柳、小柳！我给您倒茶去，白主任。”柳迎春一笑，浅浅的酒窝在朱唇皓齿的映衬下更加生动迷人。
“白主任，久闻大名啊！”聂总发出爽朗的笑声，“当年我在发行部当副总时就知道您，你们区联社给咱报社的发行立了大功，报社领导专门给你们发了奖金挂了牌匾，没想到这次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我狠狠地批评了小柳她们，怎能如此对待我们的老朋友呢？这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行径嘛！”
这几句云里雾里的话，一时间让我摸不着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只能虚与委蛇：“聂总，人非神仙，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关键看知不知道错在哪里，知不知道改不改，怎么改？”
“哦？您白主任的意思真是我们完全错了！”聂总的目光从眼镜上边透过来，斜乜着我。
“聂总，您看看这个。”我淡淡一笑，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区信用联社《关于民音报网站报道客户银行卡被盗刷情况的说明》及相关证明材料。
聂总接过材料大致浏览了一遍，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态。看着他，我不由得想起秦腔经典剧目《三滴血》中五台知县晋信书判案时的一段唱词：“两造讲的都有理，本县心中有主意！”果然，他发话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这里不是法院，我也不是法官，不负责判定谁对谁错。”
“但您总得负责新闻核对事实啊。”我据理力争。
“白主任，让我怎么说您呢？您也是读书人，应该知道新闻是给谁看的。咱关起门来说句实心话，新闻就是给不知内情的人看的，知道内情的人还用看新闻嘛？再说了，如果您想把事情搞大，去打官司，那我们也不怕，更能扩大我们的宣传效应，更让人知道我们是为群众说话的报纸！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会以为是你们癞驴护着癞脊梁呢。再说了，就算媒体报道错了、批评的不对，您见过哪家新闻媒体给批评对象道过谦呢？”聂总倒显得有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循循善诱了！“不过呢，这事都好说，都好说，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没有过不了的流沙河，哈哈白主任，咱们本来就是一条道上跑的车，都是为人作嫁衣的人。”
艾玛，我也见过不要脸的人，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媒体人！
我心里暗暗赞叹，高手，厚黑学学得真不赖！
不过这一些石破惊天的话还真刷新了我对新闻的认知，一下子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您看呀白主任！”记者柳迎春笑嘻嘻地给我加上热水说，“您看大家呢都不容易，这些年受互联网的冲击，发行量大不如前，咱们做纸媒的也不容易啊！咱们以前是战略合作伙伴，现在、将来也会——不，应该说——仍然是战略合作伙伴。”
我听明白了，这在是给我下套哇。
见我没有接茬，聂总接过了话头说：“前不久我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是你们南方某个银行的董事长说，'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们银行的钱就多得花不完，不敢花呀，得有合理的开支项目和渠道。’我想，就不能能和咱报社联合起来，搞个你开心我高兴的项目，花一花？这样一来，您要说的事不就一笔勾销了吗？人家绿色储蓄银行每年都跟我们有100万的广告合作呢。”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嗅出了一些气息。原来，省联社根据省委宣传部的规定通知下属单位，除各级党委宣传部门主办、主管的主流报刊可以公款订阅外，其它报刊一律不得公款订阅，更不得私自代办发行，导致《民音报》与区县信用联社的合作关系中断多年，而绿色储蓄银行却趁机与《民音报》暗渡陈仓，投桃报李。
转而一想，媒体人也是人啊，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有些话咱不能在办公室说，可在酒桌上还是可以说的嘛。这样想着，我便呵呵一笑，“聂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都好说都好说！不就是签几个广告发布合同的事吗，何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看来白主任真是明白人。来来来，抽烟！”柳迎春脸上飞出彩霞，聂总笑得合不拢嘴。
“抽烟，不会！说说咱们一个版面的广告费多少钱？能给我返多少个点儿？”为了让他俩放心交底儿，我不得不装出斤斤计较的样子。
“其实挺便宜的，白主任！别的报纸一个版30万，咱报就只有25万，您说发什么内容就发什么内容，只要不反党反政府反人类反社会主义，至于提成嘛，官价是15%，不过可以多开发票，您只要上20%的税就可以了。聂总末了还不忘以非常亲切的语气补充一句，别的单位可是要上25%以上的税呢，咱是朋友，我才敢给您这样办。”
这不明摆着抢银行嘛？我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很婉转地说：“先谢谢两位了！这样吧，我有个不情之请，今晚，我在城里兰萱阁定了个雅座，晚上想请二位吃个便饭，不知肯赏光否？肯定会给二位有个意外的惊喜！”随即准备起身告辞。
“哪敢劳驾白主任？由我买单最合适不过！”柳迎春笑嘻嘻地说，“只要咱们合作愉快，谁请客都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还不是煮酒论英雄的时候，还是等咱们合作迈开实质性步伐之后吧！”
我一听，这还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无妨，你有你的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我随即起身一个抱拳拱揖，“今天先谈到这里。待我给领导汇报后，咱们再作后续工作！”
六
离开《民音报》社时，我的心里就产生了一个计划，回去立马汇报给薄澜阔理事长，由区联社出面组织一场新闻发布会，邀请省市十大主流新闻媒体，发布我区信用社近年来服务“三农”、服务社会、支持地方经济建设取得的重大成就和获得上级行业管理部门的奖励情况，揭露《民音报》罔顾事实真相、恶意诋毁农信社声誉的情况，以正视听，维护信用社合法权益不受侵害，让一些害群之马认识到“喇叭是铜锅是铁，马王爷长着三只眼，信用社不是唐僧肉”。
冷静思考后，我觉得还是先听听领导的意见再做决定，千万不敢弄巧成拙，把好事办坏，就没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领导。
傍晚时分，在办公室听着我提供的手机电话录音，薄澜阔理事长恨得牙咬得格登登响，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们银行依理合法挣钱关你民办报纸屁事？你何必眼红嫉妒别人碗里的肉多粥稠？你效益再不好也不能甩锅给我们，这不是典型的讹诈兼偷税漏税、拉公职人员下水吗？
他想着想着随口对在场的班子成员说，不行，我得给公安上的哥们说一下，看能不能按经济犯罪的有关规定把报纸这帮小子给提溜一下？
我一听不好，咱的目的是处理舆情，不是跟谁争强斗狠，何况还没有形成相关事实，也不宜把事情搞得满城风雨。
就在此时，另一套应对方案迅速在我脑海形成。见其他人员暂未表态，我就对理事长说，杀鸡焉用宰牛刀。先不急动用您的关系，您先看看我能不能把这事摆平再说。
当着薄澜阔理事长和班子成员的面，我拨通了《民音报》聂总的移动电话，手机里传来聂总爽朗的笑声，哈哈白主任，这么快就跟领导说好了？
我十分平静地对着话筒说，聂总，您先别说话，先听几段儿录音：
“白主任，让我怎么说您呢？你也是读书人，应该知道新闻是给谁看的。咱关起门来说句实心话，新闻就是给不知内情的人看的，知道内情的人还用看新闻嘛？再说了，如果您想把事情搞大，去打官司，那我们也不怕，更能扩大我们的宣传效应，更让人知道我们是为群众说话的报纸！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会以为是你们癞驴护着癞脊梁呢。再说了，就算媒体报道错了、批评的不对，您见过哪家新闻媒体给批评对象道过歉呢？”
“前不久我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是你们南方某个银行的董事长说，'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们银行的钱就多的花不完，不敢花呀，得有合理的开支项目和渠道。’我想，就不能能和咱报社联合起来，搞个你开心我高兴的项目，花一花？这样一来，您要说的事不就一笔勾销了吗？人家某某储蓄银行每年都跟我们有100万的广告合作呢。”
“其实挺便宜的，白主任！别的报纸一个版30万，咱报就只有25万，您说发什么内容就发什么内容，只要不反党反政府反人类反社会主义，至于提成嘛，官价是15%，不过可以多开发票，您只要上20%的税就可以了。别的单位可是要上25%以上的税呢，咱是朋友，我才敢给您这样办。”
“您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问题吗，聂总？”我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问他。
听得出话筒那边的他在喘着急促的气息，语气也带着哆嗦，“白、白主任，白老兄……这这这……咱们之间的话可可……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啊，不然会出事的。”
“那你看咱们之间的事该怎么了结？你放心，我不想害人，只想维护我们单位的正当权益。我旁边有我们理事长在坐着，他的朋友虽不能说可以通天吧，但在省上这一块儿还是能说上话的，咱们报社这点儿破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全在你一念之间。”我要告诉他，今天的信用社也是省政府领导合法金融的机构，也有自己的“保护伞”。
“您说您说白老兄，您说兄弟该怎么办？”对方略带哭腔的哀求。
“这样吧，我的要求很简单：共两条，一条是删贴，发一篇我们的正面报道；还有一条是，为了促成问题的解决，合理维护金融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贵报也可以采访一下绿色储蓄银行，让他们发发声，听听他们的意见；同时建议他们更新自助银行的监控录像设备或履行银行业应有的责任担当，说不定还会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呢。因为我们是当事银行，不好跟绿色储蓄银行说；再说了，历史上我们两家有过节，我们若跟他们说，人家会认为我们在甩锅，而贵报是第三方，是无冕之王，你们给他们提出来，他们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不知聂总以为如何？”末了我还装出十分轻松大度地说：“咱们的目的是为了给金融消费者、读者解决问题，而不是想害人，当然啦，聂总以后个人和朋友有什么需要信用社帮忙的尽管讲！”
“可以可以，只求您不要把咱们说话的录音反映给宣传部或新闻出版局领导，咱们的事就到此为止，一会儿我就安排删贴工作和采访某某储蓄银行的计划，尽快促成我们的读者、你们的客户、咱们共同的上帝问题的解决。”聂总说着说着，就开始了令人肉麻的拍起我的马屁，“哎，白主任，听说您还是一位很有建树的作家，改天一定要请您喝几盅，顺便求您几部著作学习。当然更欢迎您给我报惠赐大作，以提升我报的文化品位……”
听着这瞬息间急剧变化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发出会心的笑声。
尾声
一场舆情公关危机就这样化解了，而客户的问题如何解决还是我最关心的，我从未想过甩锅给别人。由于客户始终不肯走司法程序解决的途径，我便引导客户向省银行业监督管理局、省银行业协会投诉我们信用社和绿色储蓄银行，在省银行业监督管理局的过问和省银行业协会的协调下，既有效维护了银行业的声誉，又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客户的利益。刘丽英后来还真给紫水区信用联社送来了一面上书“引导客户维权，履行责任担当”的锦旗。
后经多方了解才得知，刘丽英的表姐罗爱婷的爱人，与绿色储蓄银行省分行的一位高管过从甚密，此事能皆大欢喜，除了省银行业协会的协调，其实该高管的开明大度、敢于担当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没。（完）
（作者系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有诗集、散文集、长篇小说多部并多次获得省级以上文学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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