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登堂」第二十二讲 正确理解爻与爻“承乘比应”关系中的应
正确理解爻与爻之间“承乘比应”关系中的“应”
我若问《革卦》九五和六二之间是什么关系，我相信所有人都会回答说是“正应”关系。我现在告诉大家，这个回答是完全错误的。也许有人不服气，会说我标新立异，哗众取宠，千百年来，大家都这么认为，偏偏你与众不同，挑战大家。是的，我这确实是标新立异，但却决不是哗众取宠，传统国学中有许多根深蒂固的东西实际是误解，却一代又一代地以讹传讹，我今天就是要纠正一种根深蒂固的误解。
《周易》爻与爻之间的关系，有“承乘比应”四种关系。刚爻在上，柔爻在下谓之“承”，以柔承刚，顺也，从也。柔爻在上，刚爻在下谓之“乘”，以柔乘刚，凌也，不逊也。两爻相邻谓之“比”，近也，相见也。这三种关系谁也没有异议，是每个人都认同的。接下来我们重点说说“应”这种关系。
一般认为，卦有六位，从下而上分别称为初、二、三、四、五和上，其中初和四、二和五、三和上为应位，两爻同性为敌应（或无应），两爻异性为正应。这种认识不能说错，但却忽视了一个重要条件，那就是这种认识限于消息卦。也就是说，这种认识在消息卦中是正确的，而在非消息卦中就不一定正确了。一切非消息卦都是由消息卦变化而来的，消息卦是非消息卦的本源卦，消息卦是非消息卦的原始或自然状态，所以在非消息卦中考查两爻是否为正应关系，就要还原到卦变所由的消息卦中去。在其所由的消息卦中，如果该两爻是正应关系，那就是正应关系；反之，那么两爻即使处于应位上，而且两爻异性，这也不是正应关系，甚至有可能是敌对关系。
为什么是这样？我们首先要弄清“应”的本意，也就是什么是“应”。“应”就是援应、应和的意思，相应的双方能够彼此提供帮助和支援。相互援应、应和的双方，要么是亲眷关系，要么是心有所属，相互钟情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只体现在卦变之前，也就是体现在消息卦中，因为卦一变，阴阳交杂，这种关系虽然保持着，但爻的位置已发生了改变，故从非消息卦中是无法判断爻与爻之间是否为“应”这种关系的，只能还原到消息卦中才可判断。下面我们可以举几个例子加以说明。
比如《中孚卦》是由消息卦《遯卦》变化而来的，《遯卦》先变为《巽卦》，然後《巽卦》再变为《中孚卦》。在《遯卦》中，九四与初六为正应关系，其中九四为父，初六为子，两者按亲缘关系是父子关系。卦变为《中孚卦》後，《中孚卦》九二原为《遯卦》九四，而《中孚卦》六三原为《遯卦》初九，所以《中孚卦》九二与六三仍为父子关系，保持援应、应和的关系，因为爻的位置是可变的，但父子关系是天生的，是无法改变的。这样，卦变後的《中孚卦》九二与六三就由“因”而“比”，父子相见了。故《中孚卦》九二爻辞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
这里的一父一子，一鸣一和，就是指九二与六三为父子应和关系。这里的“我有好爵，吾与尔靡子”就是指九二与六三为比邻关系，父子相见，共享美食之意。所以在《中孚卦》中，九二与六三既为比邻关系，又为和应关系，因此我们就不能说《中孚卦》六三与上九为正应关系，因为两者原本没有关系。我们也不能说《中孚卦》九二与九五为敌应关系，因为两者原本在《遯卦》中为近比关系，且为君臣关系。
再如《豐卦》是由消息卦《遯卦》变化而来的，《遯卦》先变为《离卦》，然後《离卦》再变《豐卦》。在消息卦《遯卦》中，九五与六二为正应关系，九四与初六为正应关系，这种关系是长期保持的。卦变为《豐卦》後，《豐卦》初九原为《遯卦》九五，《豐卦》六二原为《遯卦》六二；《豐卦》九四原为《遯卦》九四，而《豐卦》六五原为《遯卦》初六。这样，《豐卦》初九与六二就由“应”而比相见了，而《豐卦》九四与六五也是这样。《豐卦》初九与六二由“应”而“比”，且初九在六二之下，故初九爻辞曰“遇其配主”。言曰“遇其配主”，说明二者原有“应”也。《豐卦》九四与六五由“应”而“比”，且九四在六五之下，故九四爻辞曰“遇其夷主”。言曰“遇其夷主”，说明二者亦原有“应”也。这样，在《豐卦》中，我们就不能说初九与九四敌应，六二与六五敌应，因为这样说无任何意义。
最后我们说一说《革卦》九五与六二的关系，以应主题。《革卦》是由《大壮卦》变化而来的，《大壮卦》先变为《兑卦》，然後《兑卦》再变为《革卦》。在消息卦《大壮卦》中，六五与九二为正应关系，当《大壮卦》变为《兑卦》时，《大壮卦》九三实际已经夺取了六五的王位，成为《兑卦》九五之尊。这样，我们就不能说《兑卦》九五与九二为敌应关系，因为这样说毫无意义，革命新君与旧朝遗臣不存在什么应不应的关系。当《兑卦》再变为《革卦》後，《革卦》六二为原《大壮卦》六五，是革命前的旧君王，而《革卦》九五是革命後的新君王。所以《革卦》九五与六二的关系是革命和被革命的关系，我们当然不能说新君王和旧君王还有什么应不应的关系，所以不能说《革卦》九五与六二为正应关系。
总之，“应”是一种原本的、固有的、不能改变的亲缘或投缘的关系。天然的关系无法改变，但爻的位置却“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所以爻与爻之间“应”的关系只能在卦变之前的消息卦中确定。非消息卦中爻与爻之间只有承、乘、比的关系可以确定，而不能简单地根据爻与爻的位置就来确定它们之间“应”的关系。“应”是一种“前缘”，必须还原到卦变所由的消息卦中才能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