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棋逢对手(15)阴谋和阳谋

棋逢对手(15)阴谋和阳谋
韩雪丽

棋逢对手---应对

乔亭放下电话,有些奇怪,是唐滔让马千里告诉自己的,这说明什么,马千里是唐滔的人,她一直以为,如果是,应该是荣宇,怎么会是马千里,马千里话不多,倒是做事的人,交待的工作,都认真去做,只是不太合群,自己部门的人,也只是讨论工作。所以他那天提到流言的时候,乔亭还有些疑惑。

她先抛开思绪,现在当然可以确定,这事和郑董这边的人,脱不开关系,乔亭疑惑的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而且,郑董知情不知情,参与不参与,或者说是他授意的,要是如此,级别太高,也不是她能看懂的。

只是,她回想郑董和彭董相处的场景,应该说,彭董对郑董可是很尊重的,当然这种尊重,也是一种礼貌和作秀,可是也是面子一种呀,如果郑董不愿意让出股份,用这种方式有什么用呀。

或者,或者,不是他的意思。他当然也会默许。

乔亭有些头疼,不知道是感冒,还是昨晚没睡好,她干脆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还是被电话叫醒。

她愣了一下,有些责怪自己,居然真睡着了。

接起电话,是沈帆的电话,你在哪呢。

沈帆的声音,失了一惯的平和,乔亭说,在销售中心呀。她的声音,有些困惑。上班时间,当然在工作场所。

沈帆说,你倒沉得住气,外面流言那么传。

乔亭还是平和的语气,就是这样,我在这,起码,他们不能传什么了吧。

沈帆叹了口气。

乔亭有些疑惑,这个人,不像这么沉不住气呀,难道这流言,不只一个版本,她突然有些警惕了。

她坐直了身体,表情也严肃了,沈主任,向总毕竟还在疗养,是不是。

她是暗示沈帆,现在,你仍然是向总的助理,起码,在财务经理的监督下,你是有权使用公章的。

沈帆倒是马上懂了,我明白了。

其实,他空降成了总助理,向总提出疗养,所有的形式,都是对彭董有利的,既然如此,几句流言也改变不了什么,乔亭一直在想,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好似并不是造成内部的混乱。可是一定要在内部传,可能流言不只是她听到的。

沈帆挂断了电话。

乔亭打电话,叫马千里上来,决定和他聊一聊。

马千里对乔亭的专业能力很认可,他以前的上级,都无心专业,要么想出名,要么奉承领导,要升职,把工作推给他们,有了好处是上级的,出了问题骂的是他们。

乔亭不是,乔亭是真懂,而且真的参与到工作中,而且对出名不出名兴致不大,接受媒体的采访,也是她和马千里荣宇排序,她说,这也是工作一种,就排序吧,荣宇也有些惊叹,这乔亭怎么对出名,还排序。

乔亭的表情,有些苦恼,我怎么还听到别的流言,你听到了吗。

马千里说,您也听到别的了,难怪,不过,好歹和您没关系,沈助理和小出纳的事,离咱们远着呢。

乔亭心里明白了沈帆为什么那么烦,小出纳,自然是指王芳了。她心想,这传的,是什么意思,一网打尽吗。

可有什么用处,而且,感觉手段太低劣。沈帆才来,就有流言,就算王芳是他安排进的财务,有什么关联吗。

乔亭有些生气,这公司的人,也太不像话,这是工作的态度吗。

马千里说,彭董的事,我们不知道真假,可是沈帆和小出纳的事,好似是真的,财务部的人都知道。还有人看见沈帆和小出纳搂搂抱抱的。

乔亭回想王芳,小姑娘是会打扮,人也活泼,可是沈帆真的这么糊涂吗,他想接手地产,这样做,不是授人以柄吗,感觉他没那么蠢。

她正色,不管别处怎么样,我们这里不能如此,工作就是工作,与工作无关的事,不能这样传播,尤其沈总是上级,我们要尊重。

马千里点头,好,我和他们说一声。他指的是策划部的几位,乔亭是表个态,重点是和荣宇沟通,马千里的下属,是乔亭带过来的,自然知道分寸。

她让马千里叫来荣宇,荣宇倒是痛快表态,今天晨会您没参加,我开会时,已经强调了,不许在工作场合,谈论与工作无关的事,否则严肃处理,一次记大过,两次开除。

乔亭惊讶,他倒是干脆利索。她看着荣宇,你估计,他们会听吗。

荣宇点头,会的,我对自己的下属,有把握,这里的人,有一半是我带来的,另一半,现在我也能管理。

乔亭沉思,他的反应太专业,太快速,完全是应对突发事件的公关处理。

自己没有授意,其实,说起来,应该一早这么安排的,倒是晚了一步,荣宇的反应很标准,那么,他是听了谁的指令。

乔亭说,行,你处理的很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的工作,毕竟是卖房子,这是我们的本业,别的事,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起码目前,我们没这个权限和能力。

我个人以为,流言止于智者。

乔亭说,销控表,我发给你,这是这个月重点推的房源。

荣宇点头,他的表情,其实也是少有的严肃,似乎也心事重重。

乔亭明白了,他的指令来自哪里。突然间有些恍惚。唯一让她有些疑惑的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彭董是通过自己才对流言有听闻,荣宇为什么没有汇报上去。

她有些理不清。只好先放下。此时,她还是没明白,这件事的真正作用,在哪里。

直到下班时,江寒星约她过去,你到我酒店来吧。

乔亭困惑,难道,这件事,彭董是授权江寒星处理。

果然,江寒星一见面,第一句话,嫂子回来了。

乔亭没明白,嫂子。

江寒星说,老大的媳妇,陈慧芬。

电光石火间,乔亭明白了,这才是戏肉,他们可能,不能把流言直接传到陈慧芬那,可是陈慧芬不可能那么放心彭董,公司里,肯定有她的人,所以必须在公司传播开来,才能进了她的耳朵。

沈帆应该是顺带的。

真正的目的是陈慧芬回国,让彭董先应付家里的事,陈家能解决贷款的事,就是抵押酒厂的土地或者设备,能抵押多少,完全看陈家的态度。

而且,乔亭知道,设备已经抵押出去了。二次抵押不是不可以,但有难度。

她低语,我明白了,这才是根本的目的,是为了资金的事。

江寒星点头,你说怎么办,我刚把嫂子送回去,她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居然不让彭董去接。

乔亭看看他,大哥,这事,我们没什么主意吧。

她心想,到底是家事,就是彭董本人,都不一定愿意他们插手。而且,这件事,将来论起来,他们三个,可能都有问题,信息太不通畅,她估计,沈帆知道的时间,可能和她差不多,江寒星本来是管这块的,可能是太大意,他明明在地产也有人,可是消息似乎也迟钝了。

江寒星没想这一层。他是真急于解决问题,看来他知道,股份转让的事,比乔亭要知道的多。

他还庆幸,幸亏泉子不在这,要不然,更麻烦。

乔亭看看他,大哥,她在不在,都一样。

江寒星想了一下,也是。反正陈慧芬是不可能找泉子闹事,那太小看人家了,人家和彭董折腾就够了。

江寒星叹了口气,你说吧,这女人有时候智商就是零,这样的话,陈慧芬也信,而且,回来了,不让彭董接,回了娘家,这算什么事。

乔亭心想,这是正常的反应。她说,正常吧,不这样倒奇怪。

江寒星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我是真没办法了,我说了一路,这是流言,这是别人不怀好意,成心造谣,可是陈慧芬一句话不说,我发现这女人,不哭不闹不说话,才是麻烦。

乔亭点头。

棋逢对手—从容

本以为彭董要忙于应对陈慧芬,没想到,陈慧芬回来的第二天,彭董开会,开会的场合,居然选在了彭董家,他现在,也可能感觉,去集团办公室不合适。应该说,就是现在,他仍然很谨慎。

乔亭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印象里,是第三次了。

房间的布置没什么变化,钟点工给大家倒了茶,就笑笑走了,她是彭董的一个远房亲戚,本来倒不差钱,她的儿子,托了彭董的关系出国了,所以她是愿意来还这个人情,再挣份钱。

她一向话少,现在这种时刻,可能她也知道了些什么,陈慧芬回来了,却不回家,回了娘家,她自然也感觉了什么。可能,她和陈慧芬关系一般,不过,也晓得陈家的关系,对于彭董的事业,有什么影响。

钟点工关了门,房间里的几个人倒轻松些,当了钟点工的面,有些话不能讲,现在彭董和沈帆在书房里,感觉像是一个一个的谈话,酒厂的厂长,主动给江寒星递了根烟,彭董不怎么抽烟,可是不禁别人抽烟。

江寒星点了烟,其实就是现在,似乎很多话题,也不适宜公开谈,酒厂的厂长年纪快五十了,他是打算一直在酒厂的,平素和江寒星的往来并不多。不过,江寒星人际关系比较细致,年年过年,烟酒都送他一份。

二人相视一眼,看看乔亭,似乎是乔亭在,有些话,他们要慎重,乔亭有些奇怪,不过,她也不好随意走动,谁知道彭董下一个谈话的是哪个。酒厂厂长到底开了口,小沈刚才,脸色不太好,怎么,也有他的事,听说那个女的,刚毕业。

江寒星不置可否,只是说,他也是糊涂,不过这事吧,真假不重要。

乔亭想,是呀,真假不重要,可能一真一假,是为了可信。

她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断定,彭董和泉子的流言是假的。

这时候,书房的门开了,沈帆走了出来,乔亭仔细看他的表情,他的神情很从容,甚至有些亢奋,他居然主动和大家一一招呼,然后让酒厂的厂长进去,厂长进去了,他看江寒星和乔亭,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等会儿吧。

江寒星看看他,想说什么,看看书房的门,到底只是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沈帆出去了,江寒星对乔亭低声说,看来老大给了他任务,他现在的脸色好了不少,又神采飞扬了。

乔亭说,这就好,只要老大能应对,我们就没什么,要是彭董乱了阵脚,我们就不战自败了,这时候,只能用我们。

其实乔亭并不想和沈帆,成为我们,可是目前,只能是我们。

江寒星也点头。不过,他倒还乐观,公司的事不是问题,只要陈慧芬不闹就成,乔亭直觉,没那么简单,陈慧芬回来,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似乎彭董的压力,不小。

陈慧芬回来的意义是什么,是郑董他们希望的,他们希望的是陈慧芬能影响什么,现在看来,就是为了影响贷款的速度。

她想到了这一层,可是又一想,如果陈慧芬相信彭董呢,那他们的算盘,不是落空了吗,难道,他们有什么,让陈慧芬相信的东西。

她感觉不太可能。

彭董做事,不是沈帆。

酒厂厂长出来得挺快,他打了招呼,就走了。

江寒星奇怪,他没提咱们谁进去,一块吗。乔亭心想,应该是。不过,她看江寒星的眼色,在这种场合,还是以江寒星为主。

彭董从书房出来,到了客厅,相对书房,客厅就宽敞多了,客厅是南北通透,乔亭目测,这客厅也有六十多平,彭董到了南侧的沙发坐下,招了一下手,二人走过去,江寒星倒是极谨慎,并没有直接坐下,其实他们刚才是坐在一进门的椅子上。

彭董招手示意,二人这才坐下。

乔亭观察彭董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原就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现在,依然如故,他开始泡茶,江寒星有些焦急,到底还是没开口。

彭董泡好茶,一人倒了一杯,端茶慢慢地喝着。

他开口,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江寒星到直接,肯定是老郑他们的手笔,我也纳闷,要是老郑不愿意转让股份,就不让吧,也没人逼他,这是闹哪出呀,商场上弄这手,有什么意思呀,他下句话没讲,若不是陈慧芬家的背景,这根本不是事。

乔亭若有所思。

彭董转向乔亭,乔亭在斟酌语言,江寒星倒急切,行了,乔亭,你怎么想的,怎么讲,也没外人。

乔亭有些尴尬,也只好开口,我的看法吧,可能,倒不是不转让,是要缓一下,可能他们有些工作,没做完。

她也是刚才想到这一层。郑董可能同意转让了,可是别的人,还有些事情,没弄好,如果彭董控股,财务部是最先调整的,帐是要查的,这两年彭董对财务的控制相对还是比较弱,只是安插了普通的工作人员。

彭董放下茶杯,看了一眼乔亭,点点头,这一层,他是昨天在陈慧芬回来时明白了,陈慧芬的哥哥,在帮着他弄酒厂抵押,果然,今天大舅哥,就打电话,说慧芬在闹,贷款的事,先缓几天。

彭董当时苦笑,只说今天过去,和慧芬谈谈,他倒是恳切地说,哥,这都是竞争对手在搞事,你总应该相信我吧,我不是那样的人,真是话,也不会弄的满城风雨,您想想,慧芬远在美国,都能听说,这不就是有人特意让她知道吗。

大舅哥到底是男人,他有些犹豫,那个泉子,是挺漂亮,这几年,你们也没少照应吧,彭董解释,也不是我们照应她,她也帮了我们不少业务上的事,这次团购,九千万的回款,就是她牵的线,不是外面传的她完全靠我,不可能,他有些关系,我都要够不着。

大舅哥半信半疑,好吧,你过来和慧芬聊聊,她是我们家的公主,谁都不敢委屈她,你可不能真的对不起她,其实,唉,你呢,要事业,她要陪儿子,这么两地分着,也不是事。

后面不管彭董怎么提贷款的事,大舅哥只说,看看吧,也不差这一两天,彭董就不好再讲什么了,一两天是不差,可是真的是一两天吗。

他准备和江寒星乔亭聊完后,就过去。

他找他们,是确认一下自己的分析对不对,当事者迷,他成了风暴的中心,自然要慎重。

他从来没有像别人一样轻视乔亭,乔亭的分析能力,他一直认可,所以他不认为,乔亭会真的糊涂到背叛他,背叛的代价太大,乔亭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并不容易,乔亭本身的能力,不是单打独斗的,比较适合依附于一棵大树。甚至说,她长在执行力,当副职最合适,分公司的经理,都不一定合适。

乔亭的分析,让他比较满意。

他已经组织了还击,现在有些事,不能完全按对手的意愿了,本来,他想和平过渡,他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可是这个流言,关乎他的名声,他们用泉子,倒是顺水推舟,他不是无力解局,只是不想欠泉子的人情,想到泉子幽怨的神情,还是不欠她比较好。

他不想真的和泉子扯什么感情纠纷,他和大舅哥有一句话,说得明白,真有情人,不会是泉子,也不会弄得天下皆知,如果他要找情人,也不是泉子。他控制不了那个女人,那是一个野心很大的女人。

江寒星看看乔亭,那,他不解,这有什么意义。造谣,这成了最强大的武器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照猫画虎呀。

彭董有些想笑,眼神也柔和了不少,江寒星的招数,倒是最直接,懒得费心思,就照学对方。

乔亭看看江寒星,大哥,那样就是把公司弄乱了,集团成什么了,是给郑董找个情人很容易,她心想直接扯上地产的财务经理,是一箭双雕,可是这样的话,这个公司的名誉,就败了。

她摇头,咱们老板是要控股的,对集团影响的事,他们可以不考虑,我们不能不考虑,因为集团将来是老板的。

彭董不知道乔亭是太理智,还是太置身事外,她倒是很清醒,她没有掺杂什么情绪。沈帆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他和王芳的事,可能确有其事,彭董照例不会干涉这个,可是沈帆的心浮气躁让他有些意外,事不关已的时候,他主意最多,阴谋阳谋都有,现在连江寒星这种招数,都没拿了来,让他有些隐隐的失望。

其实,江寒星这样的人也有好处,他就不怕别人说他和哪个女下属怎么样,这倒是他比较看得开,他只是说,这是我老婆管的事,关你们什么事。可能,他比沈帆不重脸面。这倒是优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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