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雷小萍】年·馍
点击"大荔文学"免费订阅
053
年·馍
原创/雷小萍
我们关中一带喜欢把馒头叫“馍”。大西北人都是“面肚子”，我也不例外，一天三顿饭不吃点面食就像缺了什么。这个时候，我更觉得“馍”要比“馒头”的内涵丰富很多。馒头就是那种圆形或者方形的常见的一种面食罢了，可馍就不同了。
母亲凌晨四五点起来就进了城里人的厨房，和起面来，灯光透过磨砂玻璃的门，朦朦胧胧地照在客厅。沙发上的我听着父亲的鼾声，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宁静的片刻，若是进厨房，母亲就是那句“你弄不了”，索性耍赖偷懒。自己又迷糊了，不知父亲何时起身也进了厨房，他俩边干活边嘀嘀咕咕：“你把面多揉一会，大概九点就能蒸了，我准备蒸包子的菜。”母亲这般叮咛着父亲，我也起来了。
“包子做萝卜还韭菜的？”母亲问我。
“萝卜的吧！”我稍微迟疑了一下回答母亲，韭菜馅的味道不错，但太大了，也不适合放，一放就不好吃了。
于是，我收拾地铺床铺，父母在厨房里继续劳作。准备好后，母亲又开始做早饭，还是不让我动手，我忐忑不安地转来转去，吃早饭少了点，特意留着肚子吃包子。
他们俩一个揉面一个拌馅，一个擀皮一个包包子，不大的厨房，似乎成了他俩的专场。我看着案板上那么大堆的面，就这母亲还说少蒸点。看着圆形和长形尖嘴的包子摆满了篦子，母亲放到暖处让再发一会。然后烧水，把竹编的蒸笼抹上油，防止粘住了。母亲说三个笼屉用不上，抽油机挡着盖不住笼盖。我知道她是遗憾的，老家那会儿蒸包子，家家都是大锅大灶，比这大了三圈的好几层笼屉高高地架起来，柴火准备充足，大火烧得旺旺地，蒸汽上来，哈，云里雾里，成仙了呢！而且那时候，都是几家商量好，按顺序给这家做了去那家，谁家的新年馍都不能一个人完成，需和邻里一起。别看他们，还有趣得很，都愿意和爱干净讲卫生心灵手巧的搭伙呢！挑剔的很！
包子已经蒸在笼屉里，母亲不得休闲，让父亲继续给她揉面，要做馄饨，花卷还有小馍、枣馍。母亲认为我揉面不如父亲揉得好，力度不够，也不给多少机会。大块头的面总是由父亲完成这道程序。我看着都累啊！母亲要提前做好油心。父亲想必实在是累坏了，我上阵，揉小疙瘩的面以备母亲做馄饨用。那么多疙瘩，妈呀！我揉一揉，母亲再揉一揉，才能使用。我看母亲把面坨捏巴圆，但不能太薄，然后把油心（放了油盐花椒等调料的面卷）裹进去，对折，捏住，再捏出花边，把两头折回来捏在一起，塞进去一个大枣，完工。我实在忍不住，就上手学着母亲的样做馄饨，母亲笑我没留出捏花边的地方，还糟蹋了她的一个油心，我只好拆掉自己的作品，把变了形的油心取出来。苛求完美的母亲，是我笨的原因噢！她的过于勤快，也是我惰性强的原因。儿时，母亲不让我吃馄饨嘴（就是带枣子的地方），说女孩子吃了馄饨嘴话多。故而我渐渐还真的不喜欢吃那带枣子的馄饨嘴了，一是因为不喜欢枣子加上面的那种甜味，一是因为母亲的话吧！至今，我都会把它掰下来放在一边，谁吃枣子的时候连同那嘴一起吃掉好了。
接下来，母亲要做的是枣馍。把面搓成条，对折捏成形状盘成空心，再用干净的专用梳子压出花纹，就这样几个拼在一起，塞上红枣，就成了枣馍了。花卷，也是我最爱吃的，母亲说做好了让我带回去就不用我再动手了，慢慢吃。花卷带红辣面子的和不带红辣面子的，都行，根据个人口味。不过每每此时，我总会想到那个老掉牙的故事：懒汉他娘出远门，怕懒汉挨饿，就烙了个大饼子挂在懒汉的脖子上，这样懒汉饿了低头咬着吃就好，他把前面的吃完了，吃不到后面的，也不知道转一下饼子，等他娘回来，还是被饿死了。我庆幸我不是懒汉，不然饿死了，哈哈！
“小馍也不难做，这个快。”母亲边说边继续做着，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站得人腰酸背痛，我心里暗暗叫苦。
“要不把它使劲捋起来的话就会扁塌塌地，不好看了。”母亲开心地告诉我，是的，小时候就给说过哦。她们年轻组团蒸馍，我会跟着凑热闹，帮忙，那时候，会跑腿的都是有用的呢。她们也总是边干着手里的活，边说谁的面揉得好，谁捏的馍西样（好看）……
“我再捏几个水瓶。”母亲花样真多，说好的少做点，哎吆妈呀！做多了真不知啥样了。只见她把馍顶捏出个粗细如大拇指那般高的柱状，再把这个柱状的顶捏成凹下去的样子，我看母亲是捏了四下成型，再用梳子在馍坯上扎出花纹。
对了，还有一种叫做系兜的。把馍坯上方掏出和小洞，捏成拱形后塞进一个核桃，再做出花纹。我也不爱吃系兜的兜，理由是不爱吃蒸过的核桃，另一个同样是因为母亲以前总要把系兜留给父亲和弟弟吃，说是他们能够把钱提回来，即使弟弟还很小。也许她是对的，反正我真没把钱提回家过噢！哈哈！被称作“喜欢”的馍是带有四个角的，像王冠，又像四朵花瓣的花，沾满花椒叶的油心露在外面，美极了！
我问过母亲，她说枣馍是献灶王爷的，水瓶是献天地爷的，馄饨是献先人的。实际上，也没有绝对的界限，母亲叮嘱我给故去且未曾谋面的公公敬献一下，我心中默许，但又笑着告诉她:“老人家哪里认得我是谁！”由此可见，都是人们美好的愿望和对天地祖先的敬重。
真是佩服母亲，就这样从凌晨四五点没有停息地忙碌到下午四点多，期间也不让替换也没喝水，说她一口气做完就歇下了。我不知道她的腿咋撑下来的，让她坐凳子她说不习惯。那句话说：“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是，这话是真理。香喷喷热腾腾的各种馍，是母亲们这般的劳作而来，换作我，真是做不下来，支撑她的，无非就是这些吃货孩子们！如同今年的春节，又是难忘的。当我们安享团聚的时候，又有多少医护人员守候在工作岗位上，与新的病魔作斗争，八十多岁的钟南山在让大家不要去武汉的时候，自己则坐在列车上奔赴那里，调查原因，做着新的对抗病魔的方案，安抚人心。
新年，能吃到馍馍，是老一辈人的祈盼，是一代代人的希望：愿子孙后代丰衣足食，安康幸福。如今拥有了这些，当更加珍惜才对，在一定程度上，抱朴守拙，勤俭节约，莫要盲目挑战自然规律，时刻学习，不忘初心，不沉溺于安乐而忘了传承民族血性与使命，方对得起那一笼笼，一屉屉白花花的馍。
作者简介
雷小萍，小学语文高级教师。庆城县作协会员、大荔县作协会员。从教二十四年，平日喜欢读书写写东西，作品散见于一些公众平台。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主管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投稿邮箱：879101005@qq.com
备注：长按下面二维码关注
敬
请
关
注
杨坚故里，美丽大荔。
原创高地，温馨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