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兰韦氏史记
一、狄青南征是韦氏称官东兰的开始
宋仁宗皇祐四年(1052年),各地农民起义蜂起,广源州也发生了以依智高为首的“蛮农”起义,他们反叛宋朝,占据南宁、横州、昭平等州县,杀死或驱赶地方官吏,自称南王,震动汴京。五年,朝廷派大将狄青为荆湖宣抚使,挥师南下,讨伐侬智高。宋军在南宁郊外的归仁铺,大败侬智高,收复广西各州县。依智高只好逃往云南大理一带,而其弟侬日造带同部分蛮兵沿红水河而上,出逃贵州。狄青派都指挥韦景岱跟踪追击,自宾阳、都安,进驻木兰峒(今东兰)。衔木兰冠带哨长之职。战后论功行赏,由庆远府经略题授韦景岱为木兰安抚司,在都彝的坡豪州拉屯(现已被红水河淹没)设立安抚司署,戍守东兰,世袭管理东院、长江、隘洞、都彝、兰木、武篆、凤山、芝山、长里、本农、里拉、泗苟等十二哨地方,兼管平林都铭二里和三旺六里等地。这是韦氏在东兰称官的开始。到了宋崇宁年间,经过约50年与土著同化的过程,传到韦君朝,外来的安抚司已成了十足的蛮夷土官。
由于地处边远,交通不便,封建中央集权鞭长莫及,不可能提供军饷,韦氏土司便实行军政合一的封建领主世袭制。土地、权力、军队都属于安抚司,称为“图岁”(壮话指小王爷)。土司除了直接占有和经营部分土地外,按哨封给韦氏亲属和黄、龙、覃等姓官兵,推行军队序列的屯田制,以解决随征官兵军饷和生存问题。渐次演变成亦兵亦农,农忙务农,农闲会猎练兵,有事则兵,无事则农,军政合一,军民合一的土司体制。从山东一带随征而来的官兵被附着在东兰的土地上,就地通婚,繁衍生息,与土司形成了绝对的人身依附关系,奠定了土司长期统治的牢固基础。
伴随土地依附关系的确立,土司着手建立哨、石、里、屯、峒等行政组织,并设立设法、僚属、胥吏、差役等办事机构。设法主管刑事、民事诉讼和拘押人犯,僚属协助土司管理日常事务,胥吏主管赋税、徭役,差役负责防盗、传票、抓人等。此外,重用黄、龙两姓 ,以为“左臣右相”,历代委为头目,享有保官护印,同理州事,共督兵粮,共管各哨的特权。如此,各异姓部属与土司利益相关,自然就同进退,共荣辱。土司还利用联姻来维系统治地位。土司纳室较多,正室一般由门当户对的南丹、田州、挪地等土官女充任,以联结外部,侧室则多由各哨异姓头目之女充任,以安抚内部。各异姓头目也多娶韦氏女为室,以示格外亲近。婚姻往还构成了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有利于调节内部,疏通周边外部。军队、土地、权力牢牢地掌握在土司手里,再加上安抚异姓部属,联姻结纳,土司统治的格局便形成了。
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土司韦文奎被其弟派人刺杀,头目黄腾蛟也在场蒙难。黄姓另外的两个头目黄腾彪、黄腾螭即私自召集亲属人众去追捕韦文略,不顾韦氏土司正宗绝后,在韦母面前斩首示威,对外侧假称韦文略畏罪自杀。事后弄了个旁系傀儡韦文第来充数,一切州务便落到黄姓头目手里。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韦文第被杀,黄姓头目黄腾螭闻变,居然集合手下兵丁占领土司衙门,又在自己封地筑起天荒大寨,拒绝韦文灿来衙接任。双方动用武力,争斗连年。后经庆远知府陈尧钦从中调停,至万历三十八年(1601年)收兵罢战,韦文灿才得正式进衙接任。韦文灿接任后,黄姓头目黄德广、黄德坤退避风山,构筑据点,继续顽抗、清康熙三年(1664年),土司韦兆羆比较精明干练,不是各异姓头目理想的人选。龙、黄、覃等姓头目合谋,趁韦兆羆下乡巡视不备之机,由覃慈、覃掌、覃球等下手除掉。等到韦兆羆的大儿子韦国忠接任后,追究凶手与合谋人等,各异姓头目即公开召集族内人众反叛,与土司开战,造成“连年不解,死亡殊众,庐舍皆付焚”的后果,土司韦国忠不敌,求助于朝廷。巡抚、知府提兵前来助剿,才于康熙十五年(1676年)平定下来,康熙十九年(1680年),土司韦国忠死了。各异姓头目皆大欢喜,置韦国忠的胞弟韦国岳而不顾,则龙姓头目龙汉牵头舍近求远,前往三旺牛峒接回原属土司后代的韦兆虎、韦兆象兄弟。正在为韦兆虎办理承袭土司手续时,韦兆虎又突然不明不白地死掉。明眼人都知道,韦兆虎已长大成人,将来肯定对各异姓头目不利,不如趁早杀掉韦兆虎,让年纪小一些的孤儿韦兆象来顶职当阿斗,各异姓头目才好控制州务。于是改由韦兆象来承袭。各异姓头目的这些做法,理所当然遭到原土司胞弟韦国岳的强烈反对,引起了新一轮的争斗。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八月八日,庆远知府曾下过警告各异姓头目的手谕。但以龙、黄为首的异姓头目不服。集体到省上控。巡抚部院转派柳州府姚通判亲自到东兰调查取证,双方各陈其词,韦兆象、韦国岳都是土司后代,无法定案。各异姓头目进而联络周边的南丹、挪地土官一起上省顶案,终于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胜诉,由韦兆象回州接任土司职。龙姓头目在保举韦兆象一案中立了大功,土目龙云当上了土司的承务之职,包揽一切州务。先是以防止内六哨韦国岳闹事为借口,到凤山建立第二衙门,又在龙姓封地门州(风山县境)修建公馆,借机挥霍和侵吞土司官署库银一万多两,再逼土司韦兆象将里拉哨典当给田州豪富岑三太爷,换得白银二千多两使用。土司的破落到了靠典当土地求生存的地步。龙云协理州务期间,欠朝廷七年钱粮未解。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新任知府刘麟趾震怒派兵催缴,专管土司钱粮的龙云见势不妙,才如数解缴,但却又变成龙云用私款为土司代垫。土司韦兆象无能,大权旁落,已成了任异姓头目宰割的羔羊。
四是雍正皇帝下诏改土归流。清雍正年间,整个中国社会逐步趋于稳定,清中央政权对各地土司的利用逐渐减少,而边地土司之间,土司内部还在互相攻战,成了边远地区不安定的重要因素。清雍正皇帝非常头痛,解决少数民族地区边藩问题已在腹稿之中。这时,辖区内设有土司较多的云贵总督鄂尔太顺应时势,奏请朝廷改土归流,雍正立即准奏依议,并提升鄂尔太为云贵两广总督,自雍正七年九月开始具体负责实施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归流事宜。恰在这时,东兰内六哨韦国岳一支不满龙、黄二姓挟持土司而肥己的做法,以韦国耀(又名韦咬)为首要求归流,抗拒不向土司署缴纳钱粮。官司打到庆远知府徐嘉宾处。遂拟将东兰土州所属东院、长江、隘洞、都彝、兰木、武篆等内六哨改由流官管理,左迁土司韦朝辅为东兰土州同,分管凤山、本农、长里、芝山、里拉、泗苟等外六哨。公文将下未下,庆远知府搞了个骗局,把韦国耀父子锁押监禁,然后向土司韦朝辅紧急勒索白银二千八百两,以为设法延缓东兰改土归流的活动经费。等到白银到手,庆远知府才公布皇帝准奏依议的鄂尔太的奏章。天命难违,东兰土司韦朝辅终于雍正八年七月二十三日将土知州印信呈缴流官吴正一开用,并于同年九月六日接领部颁雍字六百五十六号文和东兰州土州同关防一颗开用,分驻凤山。原来的东兰土知州降为了土州同,真正意义上的以内六哨为主要封地的东兰土司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