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拉 面

吃 拉 面

中午，我去拉面馆吃拉面。这家小面馆的生意真是火爆，店里五六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我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位子。我刚点好拉面坐下，门口出现了一个老人，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用诧异的眼光看他。这个老人六十岁左右，满身浮土，脏而乱的头发蜷曲在头上，脸上爬满了皱纹，隐约能看到由汗水和成的泥在里面，深陷的眼眶里嵌着两只混浊的眼睛，深黑色的嘴唇紧紧闭着。他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这是一位农民工。大家诧异的原因是他会来拉面馆里吃拉面。平时来拉面馆吃面的人不是老师就是学生。农民工不会来吃：一是因为一碗拉面不算便宜，小碗的就十元；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做的是体力活，饭量大，吃拉面不顶饿。所以，农民工一般会选择拉面馆隔壁的豆腐店：两元一碗的豆腐汤加上五块钱一斤的油饼，汤喝完了随便加，这样十元钱能吃得饱饱的。

这时我隔壁桌正好吃完，等他们走后老人慢慢地挪过去坐下。老板过来边收拾桌子边问他：“吃什么面？”

“一碗拉面……”老人支支吾吾地说。

“大碗还是小碗？”

老人犹豫了一会小声说：“小碗吧。”

从老板问话的语气中我听出一丝嫌弃。

又有几个客人推门进来，转了一圈看到只有老人这张桌子上有空位子，就走了。店里的空气瞬间有些凝固了，老人开始不自在了，老板的嫌弃开始出现在脸上了。老人黢黑的双颊透出了红色。我突然觉得面条难以下咽，心里热辣辣的。心想：这位老人为什么要来吃拉面呢？今天肯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要么是老人的生日，要么是一个重要的纪念日。所以他才会来吃一碗对他来说奢侈又不划算的拉面。

我的心里变得酸酸的，抬头看了看老人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发现他吃面条竟然一点声响也没有，只见两行鼻涕从鼻孔中流出。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父亲，我从纸盒里抽出两张餐巾纸默默地放在他的左手边，老人抬起头，我们四目相对，老人混浊的眼睛里闪出了一道光芒。我猜是他看到了我眼睛里潮湿的东西。他拿起纸快速地抹了两下鼻子。也许他太饿了，也许他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老人比我来得晚，但是比我吃得快。老人慢慢站起来，冲着我笑了笑，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谢谢！”我站起来目送老人出门，远去……

我想起了我在东营老家的父亲。他干的活比这位老人还要脏还要累。我禁不住想：父亲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呢？有没有吃饭呢？有没有和这位老人一样遭人嫌弃呢？想到这里，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愿世上所有老人都能被温柔以待。

从此，我再也没有去过那家拉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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