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湖夜话]竺伟的随笔《漫话麻将二五八》

漫话麻将二五八

麻将风靡全国,这是清朝年间那个发明麻将的万老先生没有料到的。麻将图文并茂,易学好记。管你是有文化的成年人,还是刚上学的小学生,那麻将上“东南西北中发白”七个符号老幼皆知。尤其是那“发财”和“白板”,一个笔划曲折繁杂,一个牌面空无一笔,而二者同工异曲,亦轻易为人们认识和理解。麻将常用有136张牌,那筒筒、条条和文字令人眼花缭乱,其组合变化之多,可谓今古无同局。然而,将这图案符号以最快的速度、最佳搭配,产生最大和牌效益,那就看牌客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不少精于此道者既能将其他三家的牌估个八九不离十,设法阻止他们和牌,又能将自家13张杂乱无章的牌合理调整,审时度势,或碰、或吃、或摸,先于其他三家和牌,其技艺之纯熟,真乃为“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据说,麻将早先的打法是很雅致的。不同的和牌有着不同的成语或典故与之一一对应:“海底捞月”、“孔雀东南飞”、“武大郎卖烧饼”等,颇有诗情画意。这使我们不由不感叹万先生传播中国文化的一番苦心。
曾经玩麻将多是有那么一点文化、一点闲钱和一点闲时的达官贵人和他们的家人在雅室里吐着烟圈、品着茗茶、吃着糕点的消遣;断与那日求三餐,夜寻一宿的众多贫困百姓无缘的。改革开放后,麻将再度兴起,继而席卷全国,其打法经过了两次大的变化。一次是流行“二五八”打法,省去了和牌时那些文刍刍的称呼,使和牌简洁明快,方便了古典文学基础较差的初学者。近两三年,麻将在“二五八”的基础上,又推行“翻宝”打法,力图避免黄牌等无所谓的劳作,提高了和牌速度和效益。两次变革为芸芸众生所接受,并在实践中得到高度统一。以使众多牌客迅速领会“136号文件”精神,统一步调大筑“长城”,不能不说是中国的一大奇迹。
麻将的普及,究竟是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使平民进入了有点闲钱、闲时的麻将阶层,还是麻将的打法不断简化,使之为平民所接受,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我无法下这方面的结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麻将偶然性、投机性的竞搏,迎合和刺激了一部分人的那不健康的心态。我想这不是万老先生发明麻将的初衷。
众多的人之所以喜欢玩麻将,是喜欢享受麻将和牌时独我走运的自豪感。麻将竞搏是人们运气、智力和毅力的较量。三者之中,运气又是主要因素。“七对吊么鸡,吊得汗直稀”、“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牌客们是这样评价称之为“火”的运气:运气是看不见,摸得着,但又永远抓不住的东西。为了寻到它、留住它,又有多少牌客在136张牌中苦苦找寻。废寝者有之,忘食者有之,这是国人麻将娱乐的悲哀。
勿庸置疑,中国人是一个自信心很强的民族。这一点在麻将桌上表现也很明显:赢者口里说“火”还可以,骨子里以为自己技高一筹而沾沾自喜;输者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脑窝子认为自己“火不好”而扼腕叹息。正因为如此,智低者敢于同智高者同桌竞 技,年迈者敢与年青者对搏一堂。人无分老幼,地无分南北,大家聚在一起痛痛快快试一试自己的运气。你要我放血,我叫你扛包;你不放铳我就自摸;你成个七对,我屁和连发。麻将桌上群雄四起,难得三分归一统,既无常胜将军,亦无连场败将,在这激烈平和的斗争中,每个牌客既有过五关、斩六将的辉煌经历,也有败走麦城、火烧连营的尴尬往事。牌桌上运气悄悄地光临了每个人,就看各人把握了。
玩麻将的结果,无非有三种:赢、输或保本。保本则或者得到娱乐,或者耗去时光且不论。赢和输的是草:今天有火,捡了几张钱,该请不该请的都请,该用不该用的都用,反正是捡来的钱,不捡白不捡,不花白不花,这才是有面子,玩得潇洒;输的是钱,今天丢几张,熬几天烟瘾,早上饿几餐肚皮,中晚让老婆孩子陪着凑合十天半个月的斋饭。更有甚者,输掉多年的积蓄、家产,老婆改嫁,儿女改姓。这个中苦楚恐怕只有牌客品味到。如此看来,麻将桌上真正的赢家是如若晨星。
麻将真是尤物。它可以让老实人变得狡猾,让聪明人变得愚昧;它可以让建不成的房屋建成,也可以让本不可拆散的家庭拆散;它可以增添老人们的乐趣,让他们老有所乐,生活安逸,也可以耗尽年青人年华,让他们一事无成,麻木不堪;可以让你空手套狼,赤拳搏龙,一夜暴富,也可以让你钱财遁去,希望破裂,幸福丢失;可以使你一时腰缠万贯,一掷千金,又最终使你家陡四壁,一无分文。对麻将的认识,众说纷云。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麻将沾上铜锈,可以使友谊变得虚伪,亲情得到扭曲,娱乐成了搏杀。我是主张洗去现在麻将牌上斑斑铜锈,恢复其高雅格调的。这对于增添人们的亲情、友情,调节人们业余生活,锻炼人们洞察全局、把握机遇的能力不能不说没有帮助。尤其是让操劳了一辈了的老人们,悠闲地品着茗,玩着麻将,体会和享受几十年前他们曾一度向往的那种生活,难道说这不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企望吗?
写到这里,这篇文章或许该“和”了,就此摊开吧。

竺伟,俗名"伟哥。花甲已过,直奔古稀。祖籍浙江宁波。当过知青,做过工人。1977年有幸考入大学,而毕业后″不务正业",改行作市党政机关秘书至退休。工余饭后,偶有感悟,片纸涂鸦,权当消遣,自娱自乐。年轻时,当过多次市报(台)优秀通讯员,曾有数篇″拙作"获省市有关征文奖。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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