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魁:一个人的旷野
一个人的旷野
早晨醒来,听见窗外雨在唱歌。
似有若无。滴答滴答敲打着窗户,不急不躁。
推开门,清新湿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天空乌云乱飞,远山眉目含黛,世界一片凄迷和水灵。
喜欢沐浴着月光漫步,喜欢迎着初升的朝阳奔跑,也喜欢就这样静静行走在蒙蒙雨丝中。不知不觉又来到那片经常散步的旷野。世界顿时静了。
旷野上,空无一人。荒草都由着性子长疯了。那十几棵不知何年何月何人种下的榆树,依然姿态各异又安静地站在旷野上。几只还在歇息的鸟儿,被我的不期而至惊醒了,扑棱棱扇着翅膀,从一棵树飞到了另一棵树。山洪的足迹还在。板结的泥土,被阳光晒裂,又被雨水浸湿,粘在鞋底,让我的步伐,有些滞重。
我一直向南走。在奶牛场的尽头,老天种下的多场雨水,把一片空阔的红沙地,养成了一个小小的草原。曾经也在这样一个细雨如梦的早晨,带给我和毛毛意外的惊喜和欢欣。那天早晨,我俩蹲在那片奇迹般的绿地上,不停地拍下一种浑身长满尖刺的玫红色球状花朵,多么惊艳啊,那些花儿,让那个早晨的记忆永远焕发着玫瑰色光芒。
穿行而过的草地,曾经是一片绿茵茵的苜蓿,现在全是汁液饱满的水蓬草。可能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吧,我经常一个人提着个大大的纤维袋子,到处去找这种水嫩而略带咸涩的水蓬草。拔回满满一袋子,用开水烫烫,剁碎了跟残汤剩饭和在一起,端到猪圈里,两头猪将长嘴塞进食盆里,先是一顿嗅索,然后胖胖胖开吃,吃得专注而酣畅淋漓,站在旁边看着的我,满心都是成就感。那时候的猪肉真是香啊,卤肉和炖排骨的香味能传到很远。现在,谁还会用水蓬草喂猪呢?那些猪们吃着掺了催长素的饲料,两三个月就走完了一辈子。
奶牛场里早已没有了牛。围栏里牛曾经散过步,晒过太阳,谈过恋爱,也将饱满的乳房交给养牛人的地方,现在,已被野草占据。也许是因了牛粪的滋养,那些野草分外疯狂。人的心里若是荒得时间久了,也会长满野草。
走完奶牛场的围栏,一眼就看见了,两个月前种下的那些油葵们在缥缈的细雨中低低矮矮地开着。像一大片太阳,又像一地灯盏。它们有些低垂着脑袋,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枯萎蜡黄的花瓣上滴着泪,她们当然知道,果实越沉甸,必然承受越多。
那片雨水长成的草地,因为羊群的光临,不再浓密,红沙和绿草织成一幅绚丽的画,我不禁又看得呆了。但所有长刺的那种球状花儿却凋谢了。秋天,显然已经结结实实地占有了大地,刚刚生育过的田野,显出中年妇女疲惫的神态。
若有若无的雨,阵脚有些急乱起来。雨点子击打在玉米叶片上,发出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我开始往回走,沿着另一条路。人至中年,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在大热的天气,将一桶凉水冷怂地浇到头上了。那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惧怕的事物越来越多,贪恋的事物却愈来愈少了。
那面开满刺球花的沙丘前,我伫立了很久。那些花那么用力地开败了夏天,可是有几个人看到了她们盛放的容颜呢?又有几个人为她们喝彩和留下只言片语。仿佛是冥冥中注定,她们必须生活在这片干旱的沙地上,她们必须寂寞地开,寂寞地败,寂寞地轮回,生生世世,走不出这长满寂寞和孤独的旷野。她们没有选择,但依然倾尽热情努力活过每一个季节。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如此呢?
每一步成长,都会带来刺痛。十四岁的时候,知道了“家丑不可外扬”;二十岁的时候知道了“见面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二十五岁知道了“朋友间应有距离”;三十岁明白了“越努力越幸运”;四十岁才知道“平淡是真”。今天,我知道了“灵魂有多高贵,就会有多孤独……”。
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承接各种软文、硬文,影视剧本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