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龚宝贝“惹哭”了
今天龚宝贝又哭了,我有种深深地自责,不是因为我把他“惹哭”了,而是因为这是我在开学以来第三次“惹哭”他了。
每次他哭了之后,我都会写一点东西告诉自己,下次应该怎样注意。可是,还是在一次次反思之后,又把他“惹”哭。
而今天,当他哭了之后,我没hold住。
上课之前我给每个孩子发一个白板,上面可以贴真棒的代币,原则是:表现好的就给一个真棒,表现不好就扣除一个真棒。
第一次使用的时候,需要时刻强调不要碰白板,加上代币奖励,孩子们才稍稍对这个白板不那么好奇。
今天是第二次使用白板。龚宝贝和其他孩子一样,开始的十几分钟能够保持不去碰白板,我非常注意,对他们好的行为及时给予口头赞扬。
十几分钟过后,龚宝贝开始碰白板了。
于是,我走到他身边,“你表现不好,随意动白板了,我要扣除一个真棒。”一边说,一边拿下一个真棒。
龚宝贝一下就急了,脸开始通红,随后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下来,拍打桌子,拍打头,我赶紧控制住他的手,让他不要哭了。“不哭了,安静,我就给你贴一个真棒。”他也重复着,“不哭了。”一边擦眼泪,手刚放下来,我正从兜里掏出真棒准备贴上的时候,哇的又哭了。我把真棒收回去了。我捏着他的手,带着孩子们一起从1数到10,可是对于龚宝贝的哭闹依旧不管用。他虽然不再打头了,但是眼泪始终没有停下来。
我想是不是对他太关注了, 或许不管他,他就不哭了。我从他身边走开,继续讲课。
龚宝贝的声音又传来了,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来,你来帮我把数字排好。"我拿出1-10的数字磁贴,放在黑板上,让他排好。我想他可能坐在座位上不能发泄自己的情绪,离开座位,站起来会不会好一点儿?
可是龚宝贝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10个磁贴排成了一条斜线。
情绪依旧没有好。
我让他重新回到座位上。
在确定他不打头的情况下,再次采取不关注策略,我拿出雪花片继续上课。我把盛雪花片的盒子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不故意为之),因为要比较多少,我一手抓起一把雪花片便向每个孩子走去,当我再注意到龚宝贝的时候,他不哭了,手里拿着雪花片在拼插,我没有阻止,不知道阻止之后他还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我觉得自己能够hold住龚宝贝发脾气的情况,所以想要尝试,他对扣除真棒的接纳程度到底如何?但是今天之后,我不敢轻易地尝试了。
他哭得伤心,他无力表达,他伤害自己,我都看在眼里。
我应该怎样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袋里不断被想起来。
我能想到的就是不扣除真棒。
但是真棒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孩子们知道自己的哪些行为是好行为,是可以继续发生的;哪些行为是不好的行为,是不可以再发生的。如果我一味地照顾龚宝贝的情绪,在他有不好的行为发生时也不扣除真棒,真棒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我并没有通过这种方式帮助龚宝贝建立自己的良好行为。
就像张老师说的,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即使他是一个只有10岁的孩子,社会的残酷是没有那么多的包容等着你。
可他不只是一个只有10岁的孩子,他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不会表达。如果他能够说出来,“老师不要扣除我的真棒”,他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如果他能够说出来,“老师我好好表现”,他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如果他哪怕知道打我一下或者把自己的真棒保护起来,他都不会这么难过。可是,他不会说,他不知道,他用一个特别简单却对自己粗暴的方式解决着这个问题。
我们能做什么呢?
当我一次次地跟他讲道理的时候,他是那么乖,而那个发脾气的小孩儿,只会重复我的话。
“等他习惯了就好了。”
我怕,他的习惯是失望的累积。
我怕,他的习惯是无力的外显。
我怕,他的习惯是没有了生活的乐趣。
我们明知道他是这样特殊的存在,我们明知道这就是他的特点,却还是不能按照他的特点进行教育,或许这成为了另一个讨论——是该顺从他们的特点进行教育,还是按照社会的规则进行教育。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二者都是病态的时候或者利弊均衡的时候,无从选择。
我只知道,我应该换个方法。就像我今天把雪花片放在龚宝贝的桌子上,他会玩。放在小聿的桌子上,小聿也会玩。如果我把雪花片放到他们触碰不到的地方,或许就不会动了。是我给他们的行为提供了机会。
我无力改变这个社会的规则,我也甚少能改变龚宝贝的特点,那就从改变自己的行为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