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尽头】/ 王永辉
生命的尽头
王永辉
在我这个年龄的人,是一个半老不老的年纪了,面对面近距离看到病中的亲人,在熬光了最后一点儿光华离开人世的情景,有好几次了。
每当看到他人,在提起亡故的人总能在对方脸上看到那隐在心底的疼痛,那种疼痛,有别于肉体的疼痛,但这种心灵上的疼痛,又如此真切的刻骨铭心的刻在活着的人的心上,而且是持续时间很长,有的伴随人的一生。
在我们这样的一个国度中,欢乐也是不轻易示与人 ,欢乐也难像欢乐,痛苦却深深的潜在心中,很少有机会流露。
生命的终结,这人生最后一件事情 被风尘中迷散的喧嚣遮蔽,很少有让心灵顺畅放飞的场合。
但人世多样的记忆,总会在合适的时机浮出记忆,在有些时候它比硬盘储存器存量更大更鲜活生动准确,有时自己并无意识,但有机会和合适的场合它就哗啦啦的播放。
我七八岁的时候,爷爷病重,父亲说:“叫一声你爷”,我明白父亲的意思,我却飞奔到院外放声大哭。姑家的儿子问我:“为什么哭”,我只是哭,因为只有哭最痛快。
不久,爷爷在一个下着雨的秋日里,在泥泞的村道上被送到了村外的坟地里。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冲击,回想爷爷在前年的秋日里在院中晒太阳,腊黄黑瘦的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我曾经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叫一声爷,因为那是最后的时候。
我上高一的时候,小舅来学校告诉我说:“舅婆不在了”。我到了舅家 ,看到用黑布绣了花做成的寿衣 ,穿戴一新的舅婆平躺在一块儿床板上 。舅跟我出来说:“别难过” ,我一点儿也不难过,甚至有种解脱后的喜悦。
舅婆从病到死有一年的光景,人从健壮熬到成了一付骨架 ,十分的痛苦。在年前的一个冬日里,下午放学我从镇上一个人偷偷的去舅家看过舅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炕席上,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因不断的要撕烂所有手能摸着的东西,家里把能挪的东西都挪开了 ,只有炕席了。我的突然出现,虽然屋里昏暗,但她还是很快认出了我,侧着头并带着一点笑意,静静的看着我,一边拉被子遮盖自己枯骨一般的身躯,我把全身仅有的饭费买了一堆水果糖,放在她枕头边上,一句话也没说,我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哭出了村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今天舅婆静静地躺在床板上,穿戴一新,我心中痛快多了,莫名的为她感到喜悦。
这些年,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一次次的刺痛,又能如何呢!日里遇到难缠的事情,心中常常有一个声音会跳出来说:“何苦呢”,遇到不如意的事和气恼的时候,心中又有一个声音说:“何必呢”,这声音让我一次次在困苦中脱逃。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你本是尘土 ,终要归于尘土”,这话深深地震撼了我,我觉得这句话是如此优美,如此到位,优美的让人沉醉,因为他解释了死亡 ,如此轻而易举,是啊!你我本为尘土,终归尘土。
生离死别,我知道我不是勇士,也没有英雄气概去面对那惨淡的人生,在死亡的冲击波中,看他人谈笑风生、老成持重、事情谋划得当、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活的滋润。不禁想 ,死亡这事就不存在 ,这不,人间处处三月天。
我偷偷的观察,真的无人说这事,也没有场合和机会说这事,想问首长,首长正在讲“苏联解体 ,苏联共产党员在红场卖勋章 ,…………最后总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我被深深吸引和打动了,这个问题也就放下了。
我想问道长,人大会上见上了,看那样子 ,吃饱了万事大吉。今天吃饱了,又带了大红胸花,更是万事大吉。既然万事大吉,说这事儿不合适。
罢了, 还是吃饭吧!吃饱了戴红花!戴红花,万事大吉!
作者简介:王永辉,1974年生人,94年入伍,97年在装甲兵指挥学院入学,99年毕业,在63军82旅坦克二连任排长,2006年转业,现在在周至人社局工作至今,闲暇之余喜欢和文字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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