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诊
“医生,我有病。”我十分可怜自己的说。说的时候,好像我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否则就不能引起大夫的重视。
医生朝门看看,回头拿了一根压舌板,和颜悦色的说“不要自己吓自己,你没有病。”他用手里拿个木头片,有点像包馄饨时用来挑馅的竹片,他按下我的舌头,朝里面看了看,我想,他一定看到我喉咙里的想吐没有吐出来的浓痰,那是我抽烟的成果。
医生端坐在那里,根据我目测的结果,他中等个子,最多一米六七样子。头发乱糟糟的,已经花白。眼睛眯着,似看非看的凝视着我,最终没有猜透他看我时表情中包含的意思。尽管头发不整,但脸上白白净净,手上的皮肤也很白皙而细嫩,我已然猜不出他的年纪。我阴暗地想,他们大夫是不是用了他们自己进来的补品或什么护肤品,才有这个效果吧。
“你看什么病?”他慢悠悠地问,拿着病历,似乎并没有看我,我却不能不如饥似渴的看他。他开始在病历上书写,当然是敲击键盘,不像以前,写的字谁也看不懂。现在在电脑上打处方,只能那几种字体,我必须认识的。
我答道:“只是觉得不舒服,反正不自在。想睡觉,一旦趟下来又清醒得不行。很累,一旦休息又想起来走走。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完成,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这样描述,我觉得很到位,也很细致。看得出,他已经将药方开出来了。可我还是想继续讲我的病情,觉得我要讲的病情就像我的病症一样,永远说不清,但又非常想说清楚说细致。也许对我对面的医生来说,对我这个情况他非常熟悉而常见,见怪不怪。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反正他眼睛从我说话时开始,就开始盯着电脑的屏幕。他开始就像做作业一样,不管我说什么,他在按照他的思路开始写处方。
我唠唠叨叨地说,我对什么都有兴趣,一旦实践,立马又放弃。我对任何人都有疑心,一件很小的事让我愤怒,又一件小事让我莫名感动。医生反正不看我,一直在认真地敲击那台电脑的键盘。
再往下说,看到他全然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当然也许他的耳朵在听,我自己也没有了再表达的信心。于是我也闭上嘴,怔怔地看着他。等他有什么要问的,我好及时回答。他依然扒在电脑前,认真地看电脑,有时按删除键,也许是修改处方。
突然他抬起那双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尽管头向我这边转,眼睛却还在盯着电脑,问:“你平时吃什么药啊?”
这突然一问,我本能的说:“中药报不出名字,记得有什么——党生、红枣、黄芪、还有……”正在我努力回忆还有哪些药的时候
他立马打断我:“还有什么西药不?”
我愣了一下,说:“大概有帕罗西汀,赛乐特,还有安神补脑液。”他立马又打断我:“那是中成药,不是西药。”他说的是帕罗西汀还是安神补脑液还是赛乐特,我不知道,随即我不敢再往下说。
“你想开点什么药?”大夫又问,以前大夫也这样问我,我想,我要知道找你干嘛呢。
“就给我看一些这个药吧”我拿出以前的药方。他看了看,往旁边一扔,没有说话。我知道,有的患者因为没有按自己的意思开药,还和医生大吵的也有,大夫不说话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好了,处方开好了”他点了一下回车键,一张有课本大小的纸张在他桌子上的小型打印机上吐出来,大概就是处方。但我要讲的话还是没有表达出来,如鲠在喉。我坐着没动,他说“好了,你去拿药,吃吃看,好点,就再开点,没有好转,你就到别处去看吧。”他这样一说,我觉得手里拿了一个模棱两可甚至完全没有用的方子。本来指望他能医疗好的,却被这一番含糊其辞的话一下子把信心全部压回去了。
这时另一位病人已经进来,显然外面的患者已经非常地不耐烦了。那个女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像在说:怎么一直不走,人家还看不看病!医生木然在拿起那位患者的挂号单,往面前的一根钉子上一按,纸张一下子被戳穿,像我的信心一样,更像忙碌得连厕所都来不及上的此时大夫的心情。医生木然地问:“什么病?”那女的一屁股坐在我刚刚坐的那张小圆凳子上,凳子发出痛苦的挣扎。
我只得赶紧悻悻离开,生怕那女的又看我。之后呆呆地立在过道,总觉得余意未了,还想对医生说点什么。只听到叫号广播喊:52号患者李娜请到2号诊室就诊。我想,李娜可能就是刚刚进去那位女人吧。看着过道黑压压坐在条椅上等候叫号的患者,我想,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大夫才能结束,我好再去说说我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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