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爱敢恨的天津观众

有一次我在中国大戏院观看折子戏专场，其中有一折是张克与李胜素的《坐宫》。由于当天开戏前有人讲话致辞，耽误了时间，所以临到《坐宫》开演之前，剧场广播通知：“观众朋友：今天由于时间关系，张克同志的《坐宫》前面西皮慢板不唱了，由公主上场开始。敬请谅解！”。没想到，台下观众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伴随着冲头、撤锣的锣鼓点，倒好声渐起，及至公主出场，竟有人呐喊“下去”！李胜素也觉察出现场出现的变化，演出格外仔细、努力，细致地做好每一个动作，认真唱着“芍药开牡丹放花红一片”四句摇板。但是观众并不买账，倒好声一片，甚至连坐在第一排的观众都听不清楚演员的演唱了。出现这种情况，对于演员来说是始料未及的，以至于李胜素这样的艺术家也不免紧张，在念“打坐向前”转身时，旗袍衣襟都在抖动！终于在唱到“夫妻们”三个字时，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转过身向观众作揖，伸出手臂做邀请张克演唱的手势，走下台去！于是大幕拉上，重新开戏。接下来观众的反应，则充分展示了天津观众爱角爱京剧的那种率真情怀。老生出场一声“嗯喯”，就是一个炸窝的满堂好，唱念一句一喝彩。胡琴切住，旦角还没念“丫头带路”，整个剧场叫好声掌声就已响起。出场后，可以说一句一好，一直到下场结束。这喝彩中，既有对演员的喜爱，也有对演员的歉意，也有对自己维权的宣泄！这就是对京剧艺术痴迷、敢恨敢爱的天津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