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对蜻蜓翩然飞来。他们透明的长翅撩拨着溪水,点点滴滴的水珠,在夕阳的普照下化成一片碎金。憔悴的小花仰起了小脸,努力挣脱梦一般纠扯不清的幻想,张开欲说还休的小嘴,吐出一声叹息。葱绿的水草抖了抖沉重的头颅,挺起了胸脯,恍然间又无声地长高了一节。风,还在吹着,吹得溪水泛起了柔韧的涟漪。男蜻蜓对女蜻蜓说:“我要永远地离开你,也许以后的日子我们只能在梦中相遇。你不必阻拦我,我的梦想在天际。如果我永远地陪伴着你留在小溪边,那样虽然会很安逸又很美满,可是对于我来说那就是虚度。那样曾经的心比天高、曾经的踌躇满志、曾经的美丽憧憬,都会在岁月的斗转星移中、在生活的风雨洗礼下,如五彩的水泡一样破灭了,永不再来。只能留下一丝沉静、一丝忏悔,永驻心头。这就是所有有思维生物的命运。”
女蜻蜓椭婆娑的泪眼,看着男蜻蜓说“你太爱做梦了,你应该活得清醒一些。生命以特有的频率在时空穿行,描绘着各种不同的轨迹。你也知道我们是离不开水的,假如我们在三日内见不到河水,就会因干渴而死去。看破些吧,最崇高的理想不过是与大自然和谐相处,时空在生命的轮回问步履匆匆,永不停息。”男蜻蜓有些沮丧地说:“我躁动不安,我不甘于现状。留在溪边的惟一结果不过是与你结婚生子,然后一天天、一的忙碌,东跑西颠,最后直到归怡天年的时候才突然觉得:这辈子过得多么失败与苍白。我要追求我真正的生活,去打破我们蜻蜓一贯的生活常规,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所有的蜻蜓都来礼赞我。”女蜻蜓吐语婉转,一听便知是位名门闺秀。她伤心欲绝,但仍然不失高雅与修养,她说:“我俩就算完了吗?是因一个缘,还是因一个禅?你自我感觉看破了悲喜人问,可你知道一切生命都摆脱不了生活的艰难与人情的冷暖。山顶古寺袅袅烟火,弯弯曲曲直冲云天,是看破了红尘的恩怨? 还是真的能诠释世间万物的种种疑团? 大地无语、上苍无语、六合无语、佛主无语。”
男蜻蜓听了女蜻蜓的话,多少有些不耐烦。他又开始说话了,他的话如投射的标枪,一针见血地直接又惨淡地射穿生活:“我们没有共同的语言,小桥流水是一种结局,大浪淘沙是另一种结局。你追求的是凝固的美,而我需要的是一种流淌的、自然的、抗争的美。你可以洁身处之,苦守家园,而我一生注定去流离拼打,你不能这样残忍地剥夺我展示自已的机会。”夜深了,两只蜻蜓怀着不同的忧伤各自离去。时问自然的流程原本不会改变,过了今天便是明天,过了夏天便是秋天。秋天,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女蜻蜓做了别的蜻蜓的新娘。正当蜻蜓们喜气洋洋的时候,传来了一个消息,那只追求梦想的男蜻蜓在飞走的第二天,便撞到恶蜘蛛的网上,葬身于蛛腹。有好心的蜻蜓,捡回了他的一双翅膀。女蜻蜓一切美好的祝福,在这一刻被蒙上了阴影,这阴影如幽灵一般绕在她的心头。
眨眼问,女蜻蜓已经垂垂老矣,她的儿孙们也有时蠢蠢欲动要去寻求自己的梦想。女蜻蜓没有让她们去,她永远忘不了心里隐藏着的那份惨痛教训。她和她的满堂子孙说:“蚕为了实现自我价值而作茧自缚,成功之日便是败亡之时。幸福之人必有可爱之处,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都有实现梦想的权利。殊不知,多少人成在山头,败在江湖,成也关系,败也关系,今天的有利因素便是明天的有害因素,今天的苦果恰恰来自当年精心栽培的苗子。掩耳盗铃,弄巧成拙的故事经常发生在现实中。避谣变成传谣,作秀变成作怪,献礼变成献丑。引火烧身,玩火自焚,玩人玩到自己头上的拙劣表演比比皆是。万事都有极限,不失去欣赏好花的机会;也不轻易转换奋斗的目标,跋扈与虚荣是通向成功之路最大的阻碍? ” 发表与006年第三期《生态文化》,作品荣获“芙蓉文学奖” 2008年《绿韵》转载
作者简介:阿娜尔古丽,党员,维吾尔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国际写家协会终身签约作家。出版长篇报告文学《踏着春天的脚步》;出版长篇小说:《红盖头》、《花轿》、《秋蝉的嫁衣》、《柳如是》、《压寨夫人》等。长篇报告文学《森林城市的崛起》由中国绿色时报连载。长篇小说《森林中的红盖头》由《生态文化》连载。《守林世家》由《生态文化》连载,已经出售影视版权。中篇小说:《糖水玛娜》被中央财经大学阅读课本录用。参与十余部影视剧。在国内期刊:《西部》、《飞天》、《地火》、《上海文学》、《天津文学》、《民族文学》、《青年文摘》、《生态文化》、《世界华人》、《华人》、《半月谈》、《塔里木》、《读者文摘》、《楼兰》、《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华北信息报》、《共富天地》、《河北教育》、《东莞文艺》、《中国绿色时报》、《新视野》、《南方周末》、《黎都文苑》发表小散文四百多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