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哪一刻，你知道孩子长大了？

是在哪一刻，突然间觉得孩子长大了？

小时候，小手紧紧攥着你，你走哪里他紧紧地跟在哪里，生怕追不上你，像挥不去的小尾巴，像甩不掉的糖黏儿，也曾经很嫌弃地问，“好烦啊！啥时候才能长大，不缠着人了。”以为孩子长大了，就可以松口气喘口气可以轻松一下，却不知道长大，是一瞬间的事情，当你再去靠回忆追忆当初的时候，就知道，昨日已一去不复返了，而你曾经盼望着长大的孩子，不知道于何时，就真的长大了，你才懂得往昔的沉重与劳累里，原来有那么多的甜蜜。

             （林肯晚间图，摄影者：朱子桐）

走在路上，看见迎面走过来的小孩，或者是小小年纪，稚嫩的小手拉着大人的手蹦蹦跳跳着，或者是背着书号，急匆匆赶路时，有那样一个瞬间，恍然似梦，觉得自己的孩子，好像昨天也是那个样子的，可是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像雨后拔节的麦穗一样，由小小的秧苗，弱弱的幼苗，就长成了成熟的麦穗。然后你要昂着头才能看见他。然后你发现，好多他说的东西你都不懂，然后你开始拼命地上网查这查那，英语连蒙带猜，然后许多以前不曾关注过的新鲜事务，你都要开始去学习去了解，为的，就是能有和他交流的话题，也为的是你能不像个局外人一般，能尽量地融入与参与他的生活。

就像是在昨天，那个虚心求教的还是孩子，“妈妈，这个题咋做？”“妈妈，这个课怎么选，辅导班咱还上不上？”好像大事小事都要你来拿主意，他总是睁大着一双好奇而仰慕的眼神看着妈妈，好像妈妈无所不能，她能够应对生活的各种难题，还有各种出其不意的刁难，妈妈，可以给他提供所有的庇护与呵护。可是现在，他会说，“你别操心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我自己想办法吧！”觉得理是那么个理，可是却有一种失落，像浓雾，渐升渐浓渐厚，自己也搞不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彼此之间的这种依赖，像天平，由一种失衡转向了另外一种失衡？也突然间想起，曾经以为无所不能的父亲，在厨房里忙碌着，炒菜忘记了放盐、切菜不小心切了手时，施施然、恨恨然地自言自语，“老了，就不中用了，咋就变成了这样的人？”也许是他无法承认自己的老，像极了此刻自己的内心，从被强烈的依赖到不在依赖，究其原因，不过是孩子长大了！长大了的孩子，有了自己的世界，开阔的放飞的世界，可是妈妈的世界，从来只有孩子，当孩子放飞时，妈妈的世界就空了，“空巢”，是因为鸟儿已飞远。

长大，没有刻意，可是却像下雨天的雨，在淋湿的衣裳上，透骨的寒冷间，处处可以体现出来。是你不放心要到处倒机的他想陪陪他，他一遍遍地催你睡觉，心疼你，怕你熬夜，却说与你聊天还浪费了手机的电；是你操心他于偌大的陌生的语言不通的地方能否顺利办好托运行李，转机，他却毫不在乎地轻松自如地应对，好像全然不费功夫，还不忘调侃一下机场哪家的汉堡体量大实惠；是你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感动了自己的话语其实可能他早已是赖着性子念及亲情才没有嫌弃你的啰嗦，你以为是慈母之心，殊不知是贤儿之礼，待你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的时候，也只有感慨，孩子长大了。

后知后觉地发现，为人父母，总是很傻很不合拍，孩子小的时候，拼了命地想让他长大、懂事，可是当孩子真的长大了的时候，当自己只能追随背影的时候，才明白当初要放飞，希望他飞得更高更远的做法，多么傻。也总是过于自信地以为，飞得再高的风筝，线在自己手里，可是偏偏忘记了，当风筝飞得很高的时候，它会挣脱线，那个时候，线对他一点儿作用都不起，还自以为是起决定作用，岂不是掩耳盗铃式的自我欺骗？

长大，说不清楚是在哪一刻，只是在你发觉的时候，它早已成为事实。你不知道，该喜，该忧，还是喜忧参半，五味杂陈！欣悦里有失落，孤独中有寄托，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喃喃自语，一遍遍说，“长大了，长大了”，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欣悦于心。

长大了的孩子有了更大的世界，老去了的妈妈只剩更小的世界，渐渐退成一个小圆点，却永远在遥望辽远广阔的世界和天地，在小小的圆点里，我心永恒的姿态，追随，挂念，祝福！

2021.6.26    郭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