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安 | 江山本是文人捧
2017年12月,随富阳政协书画院去安徽宣城采风,摄于敬亭山。
■江山本是文人捧
孙承安
早闻唐代大诗人李白七次登临敬亭山,并留下《独坐敬亭山》一首:“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因此,对游览敬亭山是充满期待的。
然而,亲临其境,才觉得敬亭山既无天柱山之险峻,也无九华山之灵秀,更无黄山之奇绝。而就是这座看似平淡无奇的敬亭山,一千多年来,吟无虚日,白居易、杜牧、韩愈、欧阳修、苏轼、文天祥、汤显祖、文征明、石涛等先后登临,本土名士梅尧臣、贡师泰、施闰章、梅清倾力吟咏,先后有300多名文人墨客、数以千计的诗文记画涉及此山,“遂使声名齐五岳”。 这是什么缘故呢?
仔细一想,也不难理解。安徽滁州琅琊山因《醉翁亭记》而声名鹊起,浙江天姥山因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作《梦游天姥吟留别》而负盛名。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现代著名作家郁达夫曾有诗《乙亥夏日楼外楼坐雨》云:“楼外楼头雨似酥,淡妆西子比西湖。江山也要文人捧,堤柳而今尚姓苏。”一句“江山也要文人捧”,道尽文人之与美景的关联,中国太多的景观是仰仗文人的生花妙笔而名扬千古的。敬亭山之所以饮誉海内外,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文人的笔,尤其是著名文人,确实既可以让描写对象美名远播,也可以让描写对象臭名昭著。比如,故址在今山东省泗水县东北的一处泉水,因为有了先秦著作《尸子》中一句“孔子过于盗泉,渴矣而不饮,恶其名也”的记载,几千来来,便背上了“喝了盗泉水就会起盗心”的恶名。
不过,有些并非是文人刻意所为,而只是随意的一笔,却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今日在朋友圈读到一则短文,说到有关窗户的两个成语。一个是“东窗事发”,另一个是“西窗剪烛”。文人把秦桧与其妻王氏密谋杀害岳飞,后来阴谋败露,罪行被揭露的故事,放到了秦家的“东窗”下。这么一写,东窗成了不祥的隐喻,专门用于形容“人设”行将崩溃的大小事件。而“西窗剪烛”则不同。唐代诗人李商隐那首《夜雨寄北》,一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把一副充满诗情画意的场景设置在“西窗”下:剪掉燃久的蜡烛灯芯,让烛光更加明亮,烛光前的美眷,眉目也随之更为明媚。这是何等惬意的光景?于是乎,“西窗”成了美好的寄托,而“东窗”却永远是不祥之兆的暗示。东面的窗户与西面的窗户,原本并无高低贵贱、善恶好坏之分。然而,由于文人的缘故,窗户终于分出了朝向的“好坏”。
这是中国特有的文化现象吗?我不知道。
孙承安老师
作者简介
孙承安老师,1951年10月生,杭州市富阳区龙门镇人,中学高级教师,在农村中小学任教30余年,后供职于富阳区教育局教研室。曾任富阳区第6届政协委员。已出版《且行且思说教育》《蛙声》《在龙门读中国》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