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那一处处深情

在黄河南岸的齐东故地,有个很不起眼的小村庄,人口八百多。近年来由于社会的不断发展和进步,很多家庭大多移居城市和乡镇,村里只剩下古稀老人和种地的部分村民。他们早出晚归,有的在附近打工,有的延续老的传统习惯种地为生。每每夕阳西下,可以零星的看到农舍冒出袅袅的炊烟,飘飘洒洒犹如仙境,偶尔还会飘出炒菜、油炸食物的诱人香味,并且还会散发出迷人的酒香。路过的人就会说道:三爷爷又喝上了,这日子过得真滋润啊。

这个村庄历史悠久,有好多的情感让我铭记。由于历史原因,这个村子的大街很有特色,至今仍然九曲十八弯,但是干净整洁,民风民俗纯正,村民善良诚信,很多的遗迹尚且保存完好。在我记忆里比较深刻的是在村东路北的供销社。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农村经济发展有所提高,去供销社玩一趟成了我们那个年代的时尚。

合作社东西三十多米,分为两部分,东边是一大部分,烟酒副食,日用百货,土产杂品,服装鞋帽等,西边一部分记得是生资之类,锅碗瓢盆,铁器,后来还卖收音机之类的。总之吧,就像现在的大超市。那个时代也称得上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但是毕竟是计划经济时代,什么东西都要按计划供应的。我经常光顾的是东边那部分,留意最多的是进门往西到头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各种糖果饼干之类,还有各色的罐头。那个时代我对酒是没有兴致的,但是有几个牌子现在还叫得出,比如即墨老酒、五加白,冰雪露等。

最最开心的事是和母亲要几分钱去买水果糖,糖果特别的便宜,一分钱就买一块,想尽办法从父母那要到几分钱后,便叫上要好的伙伴飞一般直奔合作社,那种急迫的心情现在无以言表,只知道兴奋。跑进合作社便箭一般直奔摆放糖果的地方,隔着高高的柜台,大声喊道“叔叔我买糖,叔叔我买糖。”因为我们的个子刚刚超过高高的柜台,还得踮起脚才可以看到里面的样子,叔叔在忙着照顾其他的顾客,没有及时的接应我们,我们就再次大声嚷道,“买糖买糖。”我们付了钱,买了三块水果糖,然后一人一块连蹦带跳走出合作社,然后找到一个角落轻轻地扒开糖纸,用鼻子闻了又闻,我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很快的包起来,边说边笑,心想不能一下子吃了,得留着慢慢吃,回家让母亲也尝一下。

卖糖果的地方还卖一种杂拌咸菜,现在市面也有的,那个时候的杂拌咸菜可称得上奢侈品,一般的家庭很难吃得上,里面最多的是花样各式的萝卜,少量的蒜薹,蒜瓣,花生米龙须菜黄瓜等等,我是很喜欢和怀念那种咸菜的,有时馋了就央求父母买点杂拌咸菜吃吧。现在条件这样好,吃啥有啥,买啥有啥,为啥找不到家乡的味呢,鸡鸭鱼肉生鲜果品应有尽有,为啥没有家乡合作社里水果糖的味道甜呢,这不是怀旧,我觉得这是一份家乡情。

家乡还有一处让我情有独钟的地方,那就是露天电影院。八十年代初期,家乡的文化还很薄弱,电视没有得到普及,家里有台黑白电视机那可是宝贝,每晚左邻右舍挤一屋子,那气氛堪比赶大集。晚上我们走村串巷寻找有电视的家庭,征得允许后进到家中看电视,日本连续剧《血疑》香港电视剧《霍元甲》《霍东阁》《陈真》《射雕英雄传》都是我们跑出几里路在外村看的。

八零年我村一户人家生财有道,自己购来了电影放映机,然后村村放映,之后又在自家的院子里建成了露天电影院,这给文化落后的乡村带来了无限生机。每逢大集的晚上,电影是准时放映的,傍晚的时候,在地里劳动的人们突然听到大喇叭播放流行音乐的声音,就知道晚上可以去露天影院看电影了,除草的加快了速度,施肥的马不停蹄地来回忙碌,男女老少个个喜笑颜开,猜测晚上会放什么片子,男的说武打片好看肯定是武打的,女的说爱情片好看肯定是爱情片,老的说好久没看戏剧片了,总之是期盼今晚的电影。夜幕降临的时候,附近村庄的人们三五成群直奔露天影院,其实就是一个大院子,可容纳一千多人吧,影院门口有小卖部,里面瓜子糖果汽水都有,看电影的随手买上可口的零食进入电影院,找个位置欣赏期盼已久的电影,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精神生活得到满足。当时的电影院还是年轻人谈恋爱的好场所,男孩子一般都是约女孩子来看电影,进一步增加彼此之间的友情。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今天的我们对电影已经没有了兴趣,互联网时代,自媒体时代,文化生活不再匮乏,去年国庆女儿非让我们去看电影,看什么《我和我的家乡》,我们无奈陪她看了,高大上档次的电影城使人眼花缭乱,我还是第一次享受,可是却找不到儿时在农村露天电影院看电影的感受,直到电影结束我都没搞清看的什么,想想在家乡看过《少林寺》《喜盈门》《自古英雄出少年》《咱们的退伍兵》《肖尔布拉克》等等,那才是真正的艺术享受,每看完一部电影都会让人眼前一亮并且受益匪浅。

在村子的中间路北位置,有一处很不起眼的院子。没有气派的门楼,没有高高的院墙,也没有豪华的房子,但是这里是远近闻名的手工馒头房。在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岁月,没有几户家庭可以吃上白面馒头,都是家里有事去这户人家买几个伺候客人。当时馒头房的主人是一位年长的老人,还有儿子和儿媳妇,他们都是远近有名的忠厚老实人,据说从不缺斤短两坑骗街坊邻居。

我们经常堵在这家人的门口,有时进到院子里看他们做馒头。只见中年男子在那里和面,一个黑黑的大瓷盆,满满的一大盆,中年男子使出浑身力气把面翻来覆去,额头有时渗出汗珠时便拿毛巾擦一下,之后把和好的面拿到案板上,再由他的妻子揉面。当时我们出于好玩,呆呆地盯着看,心想白面馒头怎样蒸出来的呢,有时还面面相觑。只见女的用一根一端固定的木棍反复的压制和好的面。

我们还不耐烦得问,嫂子,这样做馒头吗?嫂子回答说,还早呢,得把面压出好多纹理之后才可以揉馒头。老人在一旁还不停地教导这个那个,意思是还不到火候,还要继续揉下去。大约过了一些时候,只见男子把面切成好多块,然后拿出一块,在案板上不停地捯饬,最后用刀切成一个个很小的面块,嫂子开始揉馒头。我们迫不及待,心想蒸馒头怎么这么麻烦啊,但是我们很明显的嗅到一股浓浓的面香味,恨不能吃上一口生的,我们几个又跑出院子玩了。

我们玩的正开心时老人喊我们:孩子们赶紧过来吃馒头。我们激动的跑进院子,一进院子就被一股香甜味道陶醉了,那是馒头固有的自然醇香,更是辛勤劳动丰收成果的合成,他融进了劳动人民辛勤的汗水,也包含着家乡人们的智慧和结晶。

现在我们天天在吃馒头,还能吃到纯手工制作的没有任何添加成分的馒头吗?老大娘把一个馒头分成四块,分给我们,只见馒头里面像一个个小蜂窝,我们拿在手里软软的滑滑的,迫不及待的心情,三下五除二就吃了,满嘴真是回味无穷,至今仍然念念不忘。有次在县城步行街听到有人叫卖手工馒头,我赶忙走过去一看究竟,但是从色泽还是味道根本没法去比较,难道家乡的手工馒头消失了吗?

碾子房,苦水井,甜水井,老湾,家家户户的场院……

一处处包含深情的场所,当夜不能寐的时候,辗转反侧,浮现在眼前的总是饱含深情的一处处农村场景。

“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家乡,亲爱的家乡,处处深情难忘。

作者:邹平市黛溪小学高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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