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李再廷|闰年闰月(9)
作者简介
闰年闰月(9)
石礅家的篱笆门永远朝东敞开着,要不是那几十只羊怕被偷盗,石礅才懒得关,如今只是在门拴上挂了一把废铁锁,锁住又不用钥匙开,右手或左手往下拽一下,锁就开了。这个锁石礅知道,石门知道,石头知道,老母亲知道,金蛋知道,圈里的头羊也知道,用嘴吃野枣刺的钢嘴咬住,然后往下拽,一下二下三下,拽不过三下那个锁子就开了,石礅经常给他大哥石门,和老三石头讲,头羊能里,它能的地方让人感到奇怪,它敢跟野狗打架,它敢跟陌生客瞪眼,它敢跟陌生山羊斗角,包括牛犊子在内,它总是显出好战勇猛的那一面。它又妻妾成群,招群羊们热烈拥护与爱戴,他不准主人用羊鞭子真打小羊,尤是母羊,你打了母羊,让他看见,他回过头来趁你不防袭击你。有关羊的故事还有许多,石礅没有事,闲着抽旱烟时,才会给他大哥讲,给老三石头讲。
石礅被老四石粪和他媳妇打破头已经三天过去了,仍不见樊石镇派出所处理意见。石礅就躺在炕上。吃过早饭,又吃了几片消炎药。他知自己挨老四和他媳妇的打,原因很简单:因大哥和三弟偏心他儿子金蛋。金蛋到世上没几天他娘就仙逝了,他大伯三叔如同奶娘让他把他们的身体当成了摇篮。大哥未能成家无后。老三未能成家也无后。石礅虽然成了家有了后,可这也是弯月照高楼,刚见池边水,老影早早归。用老大石门的话说:“人的命由天定,胡思乱想不顶用。”石礅承认了大哥的话,也认了这辈子的命。这不,石礅挨了打,还弄出欠老四家的五千元才挨打,不还钱五千元人家才拿八只羊顶钱。村里人都在议论纷纷说石礅的不是。石礅心里生着气,气老四和他媳妇翠花,分明是血口喷人。起头买羊,身无分文,还是大哥石门慷慨拿出自己多年攒下卖老鼠药的血汗钱。那时老四和翠花在哪里?那时老四石粪经常对邻居讲:我那口子翠花真能干,我在家里叫她刘总,刘总刘总。谁知老四石粪刚夸完自己的翠花,三嘎就一句话把老四石粪噎死:刘总都总到人家的被窝里去了。
一大早石礅家篱笆门就开了。老大石门不能再去西坡去卖老鼠药,他得替老二石礅到南坡荒地去放羊,超过六点,头羊能从圈栅里蹦出来,在院子里大闹一场。石门照石礅的吩咐,五点四十就把羊群赶走了。老三石头拿着扫帚打扫院子里的羊屎蛋蛋。羊屎蛋蛋下到玉米地里能长出大棒子,也是播种小麦上好的农家肥。这日积月累的羊屎蛋蛋省去千元再购买化肥磷肥。老三石头眼睛看不见羊屎蛋蛋,但他得老老实实弯着一米八的腰杆一帚一帚的扫,这是他的活计,春夏秋冬,满年四季,天天如此。用他的话说:锻炼身体,早晨最好。再说,我也不能白吃饭不干活吧。能替老二干点活,也减轻他一些负担,老二有个三长两短,天真的要塌了。大哥人固执,除了跑跑腿,赶集卖个老鼠药,替老二放放羊,别的什么手艺也没有。我,老三石头是个瞎子,要不是吃五保,恐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说来要感谢大哥石门,更要感谢大哥发小,老同学李县长的大恩大德了。石头经常对人说:人心要好,天有感恩。人心坏了,老天不饶。我人脾气瞎,可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对邻居要好,能让就让,能忍就忍,忍字下面全凭心,心变成了刀,灾祸就离你不远了。
老三正在打扫,就听见有脚步声:麻子哥吗?是石书记石村长吧?快进屋。
石麻子离篱笆门还有两三米远就听到老三石头的问候,这让他有些惊奇。石麻子赶紧说:老三,我的好兄弟,还是你支持哥,心里偏袒哥。这话让石麻子自己都感动,平日里他不爱见老三,嫌他嘴快心直,说不到点子上。可这次不同,老三的话让他心里舒坦:从他上任以来,还没有人叫他石书记石村长,今日石头是头一次,并且前面一开口就是哥,先哥是兄弟,此后是书记是村长是领导干部。
石麻子赶紧拿出紫云烟,说:老三兄弟,先歇一歇,今个抽哥一根紫云。
石头也不客气,说:抽哥紫云心里痛快,抽一根就一根。这叫干部关心群众。
石麻子递他烟在右边,他就伸出左手按住。王麻子打着火给他点,石头说:麻子哥,我自己来,哪有哥哥给弟弟点烟的礼数?再说了,哥哥不比往日,头上有了冠,就是官,官就是领导。兄弟我哪有不听领导的话?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石麻子同石头坐在榆树下的石头上,说:老三兄弟,我要感谢你对哥的这番心意。真的,哥不说假话,平日对别人说假话,今日对你必须讲心里话。
老三石头说:麻子哥,你无事不登石家门,有事就直说。
石麻子说:一是今日先看你二哥石礅的伤怎么样,二来也带来了张所长的话,三我代表村两委给予慰问,再了解一下实际情况。
老三石头说:麻子哥,不,石书记石村长既然这样,先同我二哥说说咋样?
石麻子对着老三石头的耳朵说:老三兄弟,帮我做做你二哥的思想工作。
老三石头说:没有问题。
正说着,石头的老母亲拄着拐杖从里屋走出来,说:麻子,快到屋里坐。
石麻子赶紧起身,上前五步,扶住石头母亲,说:老婶子,今年有八十有九了?
石头母亲说:八十有九不要了,民国十四年生人,九十一了,属猫,不是属虎。
石麻子笑了。说:老婶子真会说笑,没有听谁说过自己属猫的。
石头老母亲满嘴没有一颗牙齿,答:是,天下哪有属猫的,只有属虎的。
石麻子不得其解,问:老婶子怎么讲?
石头母亲说:哪有虎能活到九十一岁,八十九也没有。你没有听人说,猫有九条命,九九归一嘛。
石麻子惊讶,又笑了,说:老婶子,真高寿,身体还这么硬朗。
石头老母亲说:我都不好意思给人讲九十一,我宁可八十九,我不知哪辈子造了什么孽罪,让我来克日子。哎!多活一天,多受一天,胳膊腿脚都成了坏件子,不听使唤,睁开眼,往东瞅,还是那个天,那颗太阳,人活在世上没有一点意思,还是死了好,不再活受罪。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做死鬼,也不做活人。麻子你不知,太难了。
石麻子笑了,说:老婶子,如今国家政策这么好,还要好好活着,活到一百一。
石头老母亲摆了摆手,说:你们的事,你们看着办。说完往厕所方向走去。
石麻子同老三石头走进里屋,往炕头上一看,老二石礅正躺在炕头上,头上包着白纱布,正打着呼噜。
老三石头叫到:二哥二哥,石书记来看你来了。
石麻子用手摇了摇老二石礅,说:石礅兄弟哥来迟了。
老二石礅慢慢坐起来,从眼缝里看到一个人,看了老一会,才说:石哥,石书记什么时候来的,快坐下。然后用左手指一指,示意石麻子坐在炕沿上。又说:老三,快给石哥拿烟。
石麻子谦让着,说:老二你不要客气,咱们算发小,我才比你大一岁,属羊的,正月羊。
老三石头卷了一根旱烟,递给石麻子,说:麻子哥,不,石书记石村长,你尝尝我这山旱烟咋样。
石麻子说:山旱烟肯定好抽,好几年没有抽这东西了。老三,哪里弄的?
老三石头说:贾午不是肯上山跑东跑西吗?我让他给我捎的。
石麻子知道是他大哥石门跑东跑西给捎的山旱烟,为了避难看,就不提他大哥石门。他知道老三石头是这个家里的外交官,他眼睛看不见,心里明白着哩。
老二不开口,也不卷旱烟,就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石麻子点着旱烟,紧抽两口说:不赖,老二,我不瞒你说,我今日来,有几个意思,一是代表村委会来看看你;二来是完成张所长交给的任务,也是与你坐一坐,先沟通一下思想;三来顺便给你老大石门道个歉,赔个不是。前三天,我当着大伙的面,重话说了你大哥石门两句,我是不对的。作为一村书记,一村之长,不应当态度粗爆。张所长在电话里也批评了我,我也做了保证。
老三石头赶紧,说:麻哥,不,石书记,石村长,你不用多心,我大哥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他就是那个磨叽的人,你千万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老二石礅仍旧不说话。
老三石头怕场面冷,就打圆场,说:石书记,有啥你就直接同我二哥说,这里也没有外人。
石麻子看了一眼石礅,说:老二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绕弯了。我问你到底借过老四媳妇五千元没有?
老二石礅说:没有。
石麻子又问:买羊的钱从哪里来的?多少钱买的羊?
老二石礅说:起头的钱是我大哥辛苦攒下卖老鼠药的钱,一千元算是我借我大哥的。
老三石头没有插话,竖着耳朵在听。
石麻子顿了一秒又问:刘翠花和老四带的人抢羊时打你没有?
老二石礅说:他们只听刘翠花的话,说这羊群是她的,先逮上八只就上了三轮车。三轮车走后,是老四和翠花俩人用木棍连打带骂。说我是死球不要脸,借她五千元为啥不还。那几个抢羊的人,准确来说是四个小伙子,他们没有动手。我不让他们逮羊,老四和翠花把我摁倒在地,我没有还手之力,等他们把羊拉走后,才放了我,才用木棍猛打,把我胳膊打肿,头打破,在卫生所缝了十四针。
石麻子听完,抽起自己的紫云烟,说:老二我明白了,你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老四石粪和他媳妇刘翠花,这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三你听着,我相信你二哥说的话。你对老四和翠花有什么看法,得有个态度。
老三石头说:依法惩处,如果对老四放任,石书记今后的工作怎么做?光凭老四那个媳妇,就反天了。这女人真是个妖精。
石麻子又问石礅,说:老二你的态度?
老二石礅沉默了一会,说:老四用木棍打我,他媳妇连打带骂,我能接受的,我不能接受的是血口喷人,说我买羊时借她五千块不还,说那八只羊顶五千元。这分明是旧社会的土匪干的事,哪有什么兄弟情份?我大哥说了,派出所依法办事算了,走人情徇私枉法,就到县里法院起诉。
石麻子一听说老大要到县里法院起诉就有点慌,说:老二兄弟,你放心,有村两委给你撑腰,一定要让老四石粪和那个刘翠花绳之以法。
老三石头说:二哥你听见石书记表态了吧,老四和翠花不绳之以法,村两委怎么好带领村民脱贫致富奔小康。那咱们石头村除了丢人现眼,再加上个村风不正,民风不纯。我相信石书记,麻哥的话是真心实意的。
老二石礅说:说一千道一万,结果最重要。
石麻子点着一根紫云烟,说:老二老三今日咱们说话不要外传,不要节外生枝。你再和你大哥商量一下,让你大哥写个借老二一千元买羊的证明,按上手印。再加上村委的证明和公章,递给派出所你看这样好不好?
老三说:就这么办。
石麻子又问:老二,这么行不?
老二回答:石哥,石书记,你是一村之长,你说话算数。
石麻子高兴了,笑了,说:老二,我就等你这句话。说完同老二告别。老三石头把石麻子送出篱笆门,说了一声:麻哥,石书记走好!
石麻子用手摆了一摆,招了一招。可又一想,自言自语:对瞎子招手,多来一套。
石麻子走后,老三回到屋里,一边卷烟,一边说:二哥,你平日里不爱讲,怎么见了石麻子就有了词。
老三石头说:先不说别的,这事跟人家石麻子没有半点关系,人家为啥还要登门?咱老四是个笨怂,软脑脑,平日里游手好闲,纸烟不离手,啤酒不离口,难怪那个妖精兴风作浪,不学好净学坏,我听人说,她同焦化厂厂长还有一腿子。对,说不准今日麻子来探咱口气。你想,他一当书记兼村长,焦化厂厂长、副厂长哪一个不向他靠拢。不给他好处,焦化厂能在咱村扎下去?哎!官官相护,官商勾结自古都有。我看没有吃素的,张开血口都吃荤。
老二石礅说:麻子来探口风,我就用到县法院起诉的话来堵这个口。
老三石头说:咱等大哥回来再商议。
老二石礅说:别看大哥平日里软,硬起来,石麻子,王麻子,李麻子也挡不住。其它派出所,和村委会不怕咱哥俩,怕的是大哥,大哥平日里从不说谎,一是一,二是二,什么时候走样过,正因为大哥这样的人如今太少了,他那位县长老同学格外关照他。
老三石头笑了,说:二哥,你分析的对,大哥身后有一座大山护着,乡下的小毛猴才不敢那般放肆。老四和那个妖精都关了四天,也不知挨打了没有?
老二石礅说:挨打是小事,关上一年半载才好呢,省得白骨精出来再害人。
老三石头说:我提起老四就气不过,偷钱不说,还伙同妖精媳妇血口喷人,偏偏喷自家人。
老二石礅说:他敢喷外人?人家早就把他前门牙打掉了几次。这就叫吃里扒外,欺软怕硬。
老三卷好烟,点着,说:要不是看在老四俩个娃脸上,我早同老四鱼死网破了。可话又说回,一母同胞,何必相煎,多半辈子都过来了,土都埋到脖子底下了,再闹个人命有啥好处。人活着淡如水,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石礅说:老四没有什么,嘴太长,他那妖精媳妇又不是个省油灯。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借口,反咬一下,让你疼疼。不过,她真正的气还在你和大哥没有让他的二娃子顶门立户。
石头一听又火起,说:她越胡来,我偏不选他二娃子。
老二石礅说:按公理说,大哥选金蛋较合适,没有人有意见,我也觉得不成问题,可偏偏老三你也选了金蛋,不要二娃子,这样搁在谁身上都生气。老三我跟你商量,要不你要了二娃子做儿子,将来他给你养老送终,你看咋样?
老三石头说:二哥你这人爱当老好人,金蛋与二娃子都是亲侄,我选谁都一样,问题是金蛋离我心近,二娃子离我心远,这中间再加上他那狐狸精的娘,将来我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冤死。我怕我死的不明不白,辱没了国家对我的恩情。如果你不同意金蛋给我顶门立户,我也没有意见,我不会同你闹,照样对金蛋好。最后,把权力交给金蛋做决定,你看这样行不行?
老二石礅听了老三石头这一番话,不是滋味,这才明白老三的心底没有藏不干净的东西。他赶紧说:老三,你说的对,咱把决定权交给金蛋。一来免了老四疑惑,二来免了日后同那妖精纠缠不清。
老三石头说:二哥你是个糊涂人。为了不给金蛋日后惹麻烦,我才把难过往我身上揽,这样那妖精日后不好怪罪金蛋。再说老四,又不是当家的料,啥事不是由妖精说了算?二哥,你不要再犯浑,我石头就是不要顶门人,也没有关系。国家既然能五保我,我还怕进不了那个黑洞洞?
老二石礅心里亮了起来,说:老三就按你说的办,你说啥就是啥。二哥我日后不再插手这档子事。也省得让大哥作难。我看老四和他媳妇就那样。我要和他们打离身拳,越远越好。
老三抽了两口烟,说:我的二哥,几十年了,奶奶当家那会儿咱们家顺风顺水,日子过得多红火,打奶奶过世后,父亲当不了家,咱老母亲做不了主,大哥管不住你和老四,结果又怎么样?啥事不是从我话上来。老天让我眼瞎,可没有让我心瞎。咱们家的事,不能一会偏左,一会偏右,说下什么,定下何事,千万不可朝令夕改。如果这样,不就成了白天怕狼,夜里怕狐,遇事没主见,见人怕活鬼,见鬼怕活人。那样的话,人就窝囊透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凉快呢。
老大石门放羊回来十二点已过,他写好自己证明借给老二石礅一千元买羊羔的字据按上手印,带着老三石头一摇一晃向村委会走去。石头村如同原始部落,家家户户的院墙、房子、院门全是石头垒起来的。石头村、石头村、此村十有八九都姓石。贾姓、仇姓都是外来户,在兵荒马乱的年月,石头村是个无名的固堡,此村地处偏僻,它就藏在林木山水间,很少有人知道该村的历史地理。
老三石头用右手扶着他大哥石门的左肩膀,一踏一踏向东走去,脚下每一块石头他都记得很清。孩童时被绊倒过的石块对他来说是有很深的交情。一路上念叨个不停:老伙计,你不要再捣乱了,我眼睛真瞎了,可我心里还记得你的好。
他大哥石门说:老三,你能不能不要唠叨,烂石头你也说它是你的老伙计。
老三石头反驳着说:你不知石头绊倒脚痛的滋味,你就说它不好,其实石头也是有灵性的,不是有个电影叫什么来着?有灵性的石头会说话。我相信我的名字没有叫错,高兴了石头也会唱歌。
老大石门说:老三,麻子不会使坏吧,这个人我信不过。
老三石头说:你不管他使坏不使坏,只要他敢在证明书上盖章就证明他不敢使坏。万一使坏,我就躺在他家里等死。我看麻子没有这个胆,再说,我是国家供养的五保户,有国家给我撑腰,他长了豹子胆,也未必敢动我一根汗毛。
老大石门一听老三的话,就信了,说:我看他没有这个坏事的胆。
老三一听大哥石门这么一说,心里当然宽慰。他明白麻子是什么人,在这件事上,他怎敢作梗使坏,看不出使坏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大约二十几分钟,老大石门和老三刚进村委大院,就听见麻子高亢的声音,他在开会,他讲的正是村民公约,践行道德风尚,他讲道:就拿老四石粪和他媳妇刘翠花打他二哥石礅这件事上,就能看到咱们石头村的村风,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野蛮不讲理,更不讲法,强词夺理,颠倒黑白陷害人,说什么老二石礅的羊是他的,还欠了他买羊羔钱五千元。打人抢羊再加上胡来,这起事件要作为咱们村典型来抓,以反面教材来教育村民,以此引以为戒等等。
老三石头对他大哥石门说:听见了吧,麻子还是有点能耐的人。咱们投票选他还是对的。
老大石门不语。
老三石头说:盖章时你就不用进去,我拿上证明。
老大石门开腔:我不说话,你让他盖章,你又看不见他盖了还是没盖,再说我同会计崔有交情又是发小,他不会骗我的。四只眼总比两只眼强吧。
老三石头一听他大哥的话也有道理,也就说了一句:就这么办,看看麻子怎么处理。
老三石头和老大石门等了有二十来分钟,看见散会的人从会议室走出来。
麻子就叫老三石头进办公室来。他说:老三兄弟,你和你大哥都进来。
老三石头在老大石门的搀扶下,从石阶上走进村委会会议室。麻子把会计崔喊叫进来说:老崔,你在老三的证明材料上盖个章,村里再写的证明,一同办理。镇派出所张所长要取证,盖完复印两份,一份给老三,一份给我。
老崔扭过头取了公章,当着麻子的面写了证明盖了红印章,再在复印机上吐吐出两页。
麻子说:老三你拿好,老大你看见了吧,原件留下来,我一会到镇上开会,顺便把这个证明交给张所长,你们回去,等候消息。如果不把老四这猴排一排,他那个媳妇就真变成妖精了,说不定哪一天一天三变,又要祸害谁了。
老三说:石书记,老四不是猴,你把猴排了,谁打白骨精。
石麻子笑了,说:失口、失口,对,不能排猴,排排牛魔王老四,谁让他私自下凡作孽?
老三一听,说:麻哥,不,石书记,就看你的拿法了。放了白骨精,村里会闹鬼的。
石麻子说:放心,老三,快跟你大哥回去,镇里催我去开会,回头咱们再详说。
老三石头回答:那我走了。
石麻子用手摆了两下,示意你去吧,老三看不见,老大石门却看见了。石麻子是着急去镇里去开会。80摩托车一响,石麻子“突突突”地就下了村委会的坡坡向北拐去,一溜烟就不见了。
责任编辑: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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