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迪飞 | 紫罗兰之惑



紫罗兰之惑 
文|任迪飞 
 
周末,一个单位门前的大花坛里,三五个花工正从一个个营养钵里剥出细长细长的花苗来。花苗如土委地,连根带梢一身泥水,湿漉漉,蔫不拉叽地,左一坨,右一堆,兀自散乱着,棵棵都是一幅爱咋咋地的垂头丧气模样。移栽进花坛的时候,又是被掐头去枝,再来折腾了一番。
俯身拣起一小截花枝,细一看,茎叶青绿,叶子背面一律泛着淡紫或深紫,枝梗和那秋海棠的一个样,颇多汁液。问了花工才弄明白,这就是紫罗兰,大名鼎鼎、撩人情思的紫罗兰!
一片狼藉的花坛,备受摧折的紫罗兰,叫我很是气闷,实在不忍在场。紫罗兰,哦,紫罗兰呀!这一记闷棍,击碎甚至是颠覆了我的想象,怀着对圣洁遭了亵渎的深切失望,我只得一逃了之。
后来得知,那一回见到的,只是紫罗兰大家族里的一种。娇媚的姿致,高贵的紫色,美好的寓意,在我的想象里,紫罗兰柔媚惹人怜爱,圣洁不容亵渎,至美无可替代。它常常会从欧美经典文学名著中飘然而来,芳香四溢,顾盼有神,摇曳生姿,堪比洛神、罗敷、林妹妹。谁能想得到,初遇紫罗兰,我唯有择路逃去,至今想来,不禁哑然失笑:那紫罗兰,也不过平平常常得如邻家小妹嘛,美从何来、贵为哪般?
都说美人貌若天仙一枝花、情人眼里出西施,都说文章总是自己的好、老婆还是别人的好,都说看景不如听景、旅游是傻瓜的天堂……可到了冯唐那里,啥都成了一回事儿,万事终究归了一,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没了神秘和美感甚至是意义可言。在《距离》中,他说:情人是要梦的,老婆是要守的。黄脸婆永远是黄脸婆,梦中情人淡罗衫子淡罗裙,总在灯火阑珊处。可是走近些,挑灯细看,情人也不过是另一个黄脸婆。你还真得服了这冯唐,他真的是眼毒舌毒,笔下更是毒不容赦。人间万象、鬼魅魍魉都逃他不过,所以,他一火,便火开了,想不火都难。
年轻时的我,想那紫罗兰,定是不凡的花,现如今我见到的,紫罗兰,只是个花一朵。真是的,立场、视角不同,呈现出来的结果就会是不完全一样的。浪漫情怀依旧,流金岁月不再,历经劫波几重,万物、心境等等“物我之境”,也都通通换了模样,紫罗兰,它也只是其一。冯唐笔下的距离,我也一样有,不过,那是拜时光所赐,他的距离说,只是又一次唤醒了我尘封的记忆而已。我观紫罗兰,冯唐的一句“情人也不过是另一个黄脸婆”,最合我意。
从此,再见紫罗兰,已觉不新鲜。它的美依然看得见,它的高贵当然抹不掉。只不过一次次遇见它,已成了杜工部江南重逢了李龟年,一任眷怀和感慨争相袭来,我自心静如初,不起波澜。谢谢紫罗兰,让我有了惑,又为我解了惑。它于我,已是桥归桥,路归路,不像成败都由他的萧何,倒很像是一字师、无言歌。今生有伴紫罗兰,无憾矣!
--End--
审稿: 阿雅  图:网络  美编:May

作者简介:任迪飞,河南省南阳市西峡县五里桥镇人,本科毕业,奔六一族。作文新面孔,伏案老家伙。翻过两页书,识得几段文。聊发少年狂,重垒方块字。书罢兴未尽,贻笑大方家。
作者往期作品回顾:
任迪飞  |  嘿,你可安好,大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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