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华家源:我一切安好,勿念!
有关壶峤,或许如今你已经淡忘;有关华家源,想来你所记忆的也已然不多!这个世界那么多精彩,原本,壶与峤与华家源就不如江湖上的风花雪月来得刻骨铭心。我确信,如今的你正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地在城市的霓虹中飘然掠过。你的潇洒身影,也幻着了一束光,一道电,竟似暗淡了城街的虹霓。
我当然信你是丰满的,是充实的,是富足与傲骄的!因为,这些年,你一直在努力,于是,世界回馈了你,你也受得起这份丰厚的馈赠!朋友,我也为你自豪!
可是,我忧虑着:亲爱的朋友,我忧虑着你光鲜的外表里可能裹着一颗疲惫的心。在迷乱的觥筹鲜花掌声和空荡的宝马香车里,我忧虑着你在孤独,在寂寞,在面对夜空如醉的月光时,精神恍惚思想游离。朋友,请原谅我的武断,我只是在乎你,我只是惦挂你。我宁愿这只是我的唐突武断和自作聪明!朋友,你要知道,我越是盼着你越来越好,又越来越想在你孤寂的时候为你释累消愁,越来越想悄悄走进你的身后,为伏案轻鼾的你披上一件温暖的外衣。因为我知道,这就是世界的样子,这就是人的样子,或许,这个世界里什么都不会再缺,要缺,只能是缺少关心,温暖,呵护,疼爱!是呀,大家都这么忙,有谁能抽出空来关心别人呢!我的朋友,假如我的忧虑并非武断,那么,我想,我会极尽可能把这些稀缺的东西都给你。你该知道,我能做到的。因为,我还在你的从前。
我亲爱的朋友,这时有点想起我了吗?壶峤,记得吗?方壶的壶,员峤的峤,两座传说中地仙山呀!。再细一点,华家源,处于广丰和玉山交壤处的一个小山村……你仍是不记得么?那,樟树呀,荷塘呀,有辘轳的老井呀,对了,还有花岗石的小径和布满了牵牛的篱笆墙啊!你小时候最喜欢在这一排排篱墙边扑蝶戏蛙的,还常常被泥巴涂满了小脸,然后,你妈妈牵着你的手,我记得的,你妈妈的那时脸上神色特别有味道——她明明看着你的这小可爱的样子很开心,可又偏偏要装着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还假装捏起你的小手打了打你的手心……哈哈,你记起了么?温暖么?
嗯,一点也没错,华家源,你的华家源,你能记起来的一切都还在华家源里好生长着。你看哈,大樟树,对,就那棵曾经几次遭过雷击的樟树,如今还是那么蓊郁呢,还有,你记得村子边上那道枫岭吗?这时红得正灿呢,青莹莹的天、红闪闪的叶,遒劲的枝干,沧桑的石阶,暖不?当然,终须要一点变化的,比如,房舍就变了,清一色的白墙黛瓦马头墙,新是新,但你记忆里的温暖和古朴却一点没变。再有,那口水塘也变了,种了荷,架了车,建了曲廊开满了花,若是你回来,我笃信,你会惊讶的,因为你会突然发现,世界尽管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但属于人类的情感记忆,永远不会改变,而足让你欣喜的是,你曾多少次梦境里萦绕不去的一些记忆,此时,全回到了你的眼前。我的朋友啊!你说,还有什么比这个发现更让人开心呢!
村子靠莲塘的拐角处,建了一座古意盎然的徽派小楼,叫夏布堂,我确定,这肯定又会让你一次惊喜的。喏,厅堂东墙下的腰机,眼熟不,吱吱呀呀正被一位穿着苎麻衣衫的女人驾驭着,一根根土黄色的麻丝透着亮在腰机上瀑一般地川流着。对面的墙,很精致地挂着,竖着,插着,摆着各式各样的夏布制品。团扇、立轴、衫裳,还镂了花,写了字,画了画。我敢说,这肯定是你喜欢的,哪怕你碍于工作舍不了西服正装,但暗地里,你肯定依然喜好将这嫩白匀净的夏布敷上自己的身体,继而,在那袭人的原始草香中徐徐回舔着父亲、祖母、外婆、高祖们留给你的纪念。
有时,爱就是一份慰藉,你说对么?我当然无法真的在那些你孤寂的夜里走到你身后为你披上衣衫,我更无法在你的不息奔忙中给你递一块毛巾为你擦拭一把汗水。但是,我竭诚相信,我这些一直未舍得改变的乡村记忆和为你留着的那壶高粱土烧,必然会是你在偶尔枯燥乏味时日里的一份情感慰藉!
勿猜疑,我一切安好!仍然还是那个你记忆深处的华家源!那个让你牵魂挂肚的梦里乡村!累了时,回来!我一直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