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往事
春节期间发文章,按道理还是先给大家拜个年!
春节快乐
HAPPY NEW YEAR
春节长假已经接近尾声,大家的春节都过得怎么样?我先来说说我的春节:
昨天我跟着父亲母亲去三姑家拜年,客厅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糖果,哥哥姐姐都穿着红衣服,二叔在厨房忙了大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饭桌上姑姑、姑父一个劲儿地给我们夹菜,饭后父亲和二叔、姑父喝酒、侃大山,母亲和姑姑闲话家常,我只是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忽然觉得这样的闲散时光或许就是春节带给人们独有的快乐,也勾起了我对曾经那些春节往事的回忆。
奶奶一共有六个儿女,我爸爸是最小的儿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除了二姑走的早,奶奶还在的时候,每年春节除夕那天,一大家子人都会去奶奶家吃团圆饭。
小时候,年三十的早上,我总是起的很早,迫不及待地换上新买的衣服。我妈都是当天去早市买福字和对联,我吃完早饭就帮她贴。收拾好家里,我们就坐车去奶奶家。我妈闲不住,一去了就会给奶奶打扫房间,用抹布把床头、桌椅都擦的锃亮。
北方虽然天气冷,但是那一天家里人多,做菜油烟又大,常常开着门。不知道是不是过年的喜庆让我们都感觉心里暖和,反正那一天从不觉得冷。每隔一会儿,都能听到楼道里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脚步声近了,我们就张着头望向门口,以为是家里人到了。
到了快中午,姑姑、大伯他们终于都带着一家老小过来,虽然平时来往并不算密切,但是这一天都相互拜年、问好,不管兄弟姐妹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一天全家人都相处地和谐融洽。
二叔是我家的御用大厨,但是一个人准备十几口人的年夜饭总归忙不过来,我妈和姑姑、大娘就去厨房帮忙打下手。二叔在我小时候开过饭店,厨艺好得很,凡是饭店里做得出的菜,全都得心应手。每年除夕,二叔早早地就准备好食材,从上午就忙个不停,锅包肉、犒大虾、松鼠鱼、拔丝地瓜,每年春节我们都能大饱口福。我很喜欢跑去厨房看二叔做菜,买之前都是同样的鱼虾肉,调料也同样是油盐酱醋,怎么二叔做的就那么好吃!
二叔有时候也会给我布置任务,印象最深的就是给松花蛋剥壳装盘。松花蛋不好切,他也从来不用刀,让我找出一根线,把剥过的松花蛋尖头朝上,用线找准一半儿的位置,从上往下拉,松花蛋立刻就成了两半,再如法炮制,分分钟松花蛋就已经可以摆盘了。
奶奶家有一个黑木大圆桌,人多的时候,桌子中间可以分开再加一截,变成一个椭圆形的长桌。二叔在厨房一样样开始出菜,大家就帮忙把桌子摆好。先上来的是冷菜,大盆凉菜已经放好了调料,妈妈会拿筷子把它拌开;然后是拼盘,哈尔滨特色的红肠、干肠、小肚儿,还有我剥的松花蛋。时间差不多了,热菜也一个个出锅,黑木桌上的菜一样样多起来,最后盘子都放不开,只能把菜摞起来。
年夜饭通常下午五点就正式开始了!爸爸从来都是和大伯、二叔、姑父他们坐在一起,妈妈和姑姑、大娘、二婶坐在一起,奶奶坐在正中间,我们几个孩子围着她。几个男人杯里早已斟满了白酒,他们菜吃的少,没多一会儿,就互相点起烟回忆起他们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事儿。东北爷们儿酒量都不差,我小的时候正赶上家里这些男人们酒量的巅峰期,三四个人边吃边聊,春晚还没开始,两箱啤酒可能就已经空瓶了。
快八点的时候,大家都会准时守在电视机前。那时候的春晚,东北的小品占了半壁江山,春晚还是值得我们期待的节目。冯巩会第一个出来,跟大家说:“我想死你们了!” 然后潘长江、黄宏、郭冬临、巩汉林、蔡明和郭达纷纷上场,但是我们都在等,等赵本山出来,把我们笑得前仰后合。那些年里,每一年春晚结束,小品里的梗都会成为当年的流行语。
歌舞类节目我们普遍不是很爱看,尤其到了戏曲时间,我和几个哥哥姐姐就拿着烟花下楼去放。我记得有一年,我们把烟花插在雪地里,哥哥把火点着,我们捂着耳朵,齐齐地望向天上,等待着烟花绽放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还望着天空,我的注意力就转移了,这一转移可好,发现烟花的火星点着了地里不知什么可燃物,已经着了一场小火。我赶紧跟哥哥姐姐说,又飞快跑回去告诉大人们,他们接了一桶水,在水结冰之前赶紧把火灭了。从此以后,每次放烟花,别人都往天上看,我总是隔一会儿就看看地上。
除了放烟花,我最喜欢的娱乐节目就是打扑克,虽然我只会最简单的那种。我有三个堂姐、一个堂哥,因为我爸爸是奶奶最小的儿子,他在那个年代又是三十多岁才生的我,所以这些哥哥姐姐都比我大好多,平时很少能带我一起玩。有两个姐姐每次打扑克总是耍诈,我年纪小但并不傻,只是难得过年有人能陪我玩上一会儿,就装着不知道。
北方过年要吃饺子,二叔负责和馅,我妈和姑姑、婶婶有人擀皮,有人包,不一会盖帘上就放满了饺子。到了十二点,春晚开始敲钟,饺子便纷纷下锅。我小时候,除夕包饺子还流行在里面放一个硬币,谁能吃到带硬币大饺子这一年肯定走运。
吃完饺子每家就各自散去,除夕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如果除夕是在奶奶家过,那么初一一定是一早就去姥姥家拜年。
姥姥有两儿两女,我妈妈是最小的女儿。姥姥跟着大舅一起生活,小舅舅常年在外,大姨一个人独居,可是小时候姥姥家过年从来不缺人。姥爷所有的弟弟妹妹加起来有十几个之多,从姥爷去世后,姥姥就变成这个家里最大的家长。每年春节,姑姥姥和姑老爷们都会来给姥姥拜年。
我在姥姥家的孩子里也是最小的一个,表哥表姐都比我大十几岁。在姥姥家过年几乎没有同龄的孩子陪我玩,我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皮沙发上,霸占着四十几寸的大电视,嗑着瓜子,吃着茶几上的水果和糖。
是的,客厅里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我姥姥,还有那些姑姥姥、姑老爷全都围在姥姥的小屋里打麻将呢!别看这些老太太全都七十多岁,身子骨全都好着呢!尤其是打麻将的时候,更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边打边说着自己家里的那些事儿,不喊他们吃饭绝不下桌。不光下桌难,上桌也难,四个席位里,我姥姥、三姑姥、四姑姥就占了三个,这样一来真正空出来的也就只有一个位子,只有他们三缺一的时候才会让我妈或者我大姨当替补。
吃完饭,老太太们从不在饭桌上耽搁,赶快又回到麻将桌上。我一个人看电视看到无聊,就会去姥姥的小屋看他们打麻将,有时候听着这些老太太们聊天,竟也觉得挺有意思,看得累了就躺在姥姥的床上睡着了,她们打麻将的声音都吵不醒我。姥姥家房间不大,可是能在这里过夜的人却不少。这些老太太们竟然能打上一宿的麻将,第二天到了要吃早饭才散局,真的是让不能熬夜的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人家打麻将其实就是过节图个开心,每局也就一两块钱,北方麻将又没有那么多规矩,不会一下翻很多倍,一晚上下来,最大的赢家也就赢个百十来块,到早上算完钱,常常又会把赢来的再给回输钱的人。对他们来说,打麻将本身比赢钱有意思多了。
那时候手机还没流行起来,更没有微信,拜年靠的还是串门儿,再不济也是打个电话问好。在姥姥家过年,每次吃完早饭,电话就响个不停,全都是打来给姥姥拜年的,每次姥姥都直接半个椅子直接坐在电话旁边,接电话接到手软。
送走姑姥姥们,我和妈妈帮忙收拾好,也终于回家。那时候我总以为等我老了,只要学会打麻将,就能做一个身体健康的老太太。后来听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说她们会打麻将的时候,我才知道打麻将并不是老年人的专属活动,而我到现在终究也不会。
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奶奶和姥姥前些年都已经不在了。老人们走了之后,虽然春节还是会去走亲戚串门儿,但是再也没能凑上一大家子人一起过。每年除夕都是我们一家三口自己在家,虽然乐得自在,可终究少了过节应有的热闹。
再后来,我们和大伯、大姑家很少来往,有些姑姥姥也因为年纪大不在了,那些曾经春节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人一个个从我的生活和生命中消失。我上大学以后就离开故乡,工作以后更是适应了快节奏的生活,平日里其实很少想到他们,可是一到过年,曾经那些不起眼的往事又会一样一样的浮现,逐渐变得清晰,仿佛就在昨天。到了现在,春节的过往也终于成为了我们这代人心中难以割舍又回不去的追忆。
今年之前,我已经有三个春节没回家过年。每年都安慰自己,反正回家也不喜欢出去串门儿,等到过了年机票便宜了再回家也是一样。今年我的父亲母亲也已经60岁了,本命年就该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我终于按耐不住,提前几个月就买好了机票,打定主意不管有什么变化,这个春节都要回家过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大年初四,几家人约好一起去三姑家。我终于又吃到了二叔做的菜,妈妈和三姑用微信录着视频发到他们的群组,我翻着手机给哥哥姐姐看男朋友的照片,爸爸和姑父、二叔解决了一箱啤酒,我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喝酒聊那些曾经的往事。这是这些年来,我过的最像春节的一年,这也才是春节应有的样子。
文章蛮长,感谢大家在春节期间还能耐着性子看完,如果也勾起了你的回忆,不要忘记帮我转发、评论和点赞,当然有打赏我也是照单全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