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木雕佛像禅光佛影
瑞典著名艺术史学者喜龙仁(Osvald Siren,1879-1966)在他的研究中,将西方文艺复兴时的雕塑艺术与中国的佛造像艺术相比后说过这样一句:“这样的作品使我们意识到,文艺复兴的雕刻虽然把个性的刻画推得那么远,其实那只不过是生命渊泽之上一些浮面的漪澜。”
两汉时期,佛教自印度传入中土,佛教造像艺术也随之落地中华,历经千年逐渐形成了具有中国文化内涵的汉地佛造像艺术。
中国古代佛造像,以庄严典雅的形式记录佛教艺术与历朝历代人们心中美好的愿望。
公元1世纪佛教传入中国后,为了适应中国本土的情况,在吸收融汇了中国古代艺术精华的同时,对来自印度的佛教思想也进行一些改造与创新。
人们用石雕、彩(泥)塑、木雕、铜铸、瓷塑、绣像、缂丝、干漆夹苎等丰富多彩的形式呈现佛造像艺术之美,佛造像艺术在不同朝代也呈现出来不同的风骨。
从南北朝以后,汉地佛造像逐渐摆脱了古印度及中亚佛造像风格影响,逐渐融入了中国传统艺术精华和特点。
北魏、北齐的秀骨清像,隋唐盛世的雍容华贵,两宋的典雅、秀美到明、清的世俗化……
在中国历代工匠的创造中,佛造像拥有庄严和谐的美感,所有外在的形式都是服从于内在的表达,超脱、安宁、和谐。
木雕佛像作为佛教艺术的一个门类,具有独特之处。它的雕刻手法以及对线条细节的表达可以不受铸造工艺的限制,显得格外灵动流畅。由于木器易于腐朽,在历经岁月磨砺和战乱浩劫之后,能留存至今的早期木雕佛像屈指可数,流传下来的多为明清时期的佛像。
至秦汉两代,木雕工艺趋于成熟,此时又诞生施彩木雕。标志着木雕工艺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随着木雕技术与工艺的不断完善与发展,和其他雕刻工艺一样,应用到佛教传播领域。
从汉代开始,木雕佛像文化已经延续了两千多年。因保存不易和历史上战乱频仍、社会动荡,传世木造像精品十分稀少,弥足珍贵。木雕佛像的价值,主要根据佛像木质,佛像的年代,更重要的是木雕工艺的水准高低。其他,还有佛像体量大小、完残程度和存世量多寡因素等。
隋唐时代,当权者大肆修建宫殿和寺庙,在题材上扩大了佛教艺术的内容在宗教题材中,更渗透了现实的气息,艺术上趋向真实感,唐代佛教木雕中,力士形象塑造精湛洗炼,表现的刚柔相济,肌肉夸张得体。与这时的建筑装饰木雕华丽浑雄,雍容典雅交相辉映,显示了盛唐时期繁荣昌盛景象。
宋代的佛像雕刻饱满瑰丽的作风和洗练圆熟的手法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题材内容和表现方式上,更有新的转变和发展。此时的菩萨像造型,就如同现实生活中的贵妇形象,雍容大度,装束华贵。宋末泉州港、枫亭港输入菲律宾的紫檀、鸡翅木等成为兴化工匠的木雕原料,红木木雕渐盛。
传世至今的木雕佛像,除了海内外博物馆藏(展)品外,还有保存得较好的一些古庙中能一窥风采。譬如云南剑川县白族关岳庙,木雕佛像自成风格;譬如上海博物馆珍藏的唐代迦叶菩萨头像,刻画得大气磅礴;相比行情火爆的铜鎏金佛像,木造像显得有些低调。然而,经过几百上千年的尘灰、空气和水分的相互作用,及置放环境的变迁,木造像表面形成的包浆与皮壳,有着温存的旧气,古拙而有斑驳感,能够直抵人心。
佛造像,属宗教范围,木雕造像作为造像中的一类,因宗教而生,随着宗教、人们的信仰,被一尊尊地塑造、供奉,化身为信仰的具现,寄托着人们的美好愿景。
有道是木石皆有佛性,无论是从顽石中雕凿,还是从愚木中镂刻,一尊尊美丽神圣的佛像显露世间,你若遇见,便是有缘。
金木雕释迦摩尼像 高64.1 宽47 深40.6cm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木雕佛造像五大流派
五代 辽彩绘木雕佛像 高149.9cm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因古代交通不便,相互之间交流较少,各个地区的木雕造像独具特色,形成各自流派。以闽工、江浙工、京工、山西工、川湘工最有代表性。
一、闽工
姿势多样,南方造像代表。
即福建造像,堪称是南方造像之代表。无论艺术的造诣高度还是漆质用料的精美度都是南方造像来说极好的。
据说古时,福建当地有很多人在京做官,当地又对佛比较虔诚膜拜,因此能够请到很多宫廷雕刻师在当地雕刻佛像,于是南派和北派就在此地切磋交汇,取长补短,形成自己独有的闽工特色。
闽工造像拥有南方的精细又不失北方的神韵,艺术造诣到了鼎盛水平。种类多样,题材甚广,每尊的表现方式都有独到之处,甚少雷同,即便是在某些程序化的造像中也不乏独特的创意和想象,其中观音造型的创作最多,所以呈现出来的造型很有艺术美感,少了拘谨。
总的来说闽工造像线条刻画层峦叠嶂而不显繁琐,人物写实具体而不失高雅,且注重人物比例结构的合理性,擅于用生动的姿态来表现人物优雅的境界。
二、江浙工
多喜金漆,站相多见。
江浙工佛像开脸一般比较甜美、脸庞比较丰腴,五官的年纪给人感觉都比较年轻,开脸稍欠缺多样性,很喜欢用衣覆的线条层次感来显示工艺的精湛出彩,华丽非常,皮壳打磨较好,漆质用料上乘,多喜欢上金漆,站相比较多见,也许是因为站姿为这种表现手法可以提供更多发挥的空间。
江浙工佛像工艺历来有名,也因明清以来经济富饶,推崇佛教,不乏精品。宫廷的汉传造像雕刻师多来自江浙,所以京工的汉传佛像带有浙工造像的几分味道,这些从造像的工艺风格可以看出一斑。
三、京工
宫廷结合,汉藏结合。
京工造像代表宫廷王室的风格,多带有汉藏结合的元素味道。元代开始宫廷就有邀请尼泊尔工匠来制作佛像,洪武时期有短暂的中断,永宣大力盛行,直到清代。
明代 木胎童子像(左) 明永宣 木胎释迦说法佛(右) 大都会博物馆藏
因此几个朝代的交汇融合使宫廷造像吸取了尼泊尔身段的优美,北方造像的大气和南方造像衣覆线条层次感的优点,进而形成自己独有的造像风格。
四、山西工
木雕造像鼻祖,北方造像代表。
山西工造像是造像的鼻祖,也是北方造像的代表地区。如国家博物馆和欧美的顶尖博物馆镇馆造像宋代水月观音就是产自山西。当时很多皇家寺庙建于此,佛教盛行,而宋代推崇用木质雕刻佛像,所以木造像得到了大力发展一直延续到元明清。
山西造像年份较好,常见为明代,元或以前的造像存世不多,整体造型不多变,有章可循。造像开脸大气,表情庄严肃穆,线条简约朴素,刀法有力。注重以简练的线条来表现,留给鉴赏者以更广阔的艺术想象空间。由于地区气候原因,包浆较显古朴,干净利落,彩绘保存完好者甚少。
五、川湘工
题材多样,种类丰富。
川湘工指四川和湖南造像,是木造像的两大地区。两个地区造像同时融合北方和南方的风格,题材多样,种类丰富,产量较高,工艺水平比起其他派系稍显参差不齐,也因地处内陆,较少与其他地区融合,自成一派系。
选材比较贴近生活,当地民间百姓多有供奉,很富有民俗趣味。常见不同时期的包浆同时存在,但脱落程度不同,给人一种视觉上的斑驳感,当中也不乏一些精美之作。
木雕佛像的常见坐姿
除了材质外,姿态也是佛像的禅机。木雕佛像的姿势有站、坐、跪、飞行等姿势。其中,跪姿多见于供养人像,飞行仅见于护法神中的飞天。坐姿的讲究最多,在使用上也有区别。
半跏趺坐:不同于结跏趺坐,一脚藏于下,一脚外露。
善跏趺坐:即身体端坐于座上,两脚自然下垂。
交脚倚坐:两腿下垂相交于座前。早期的弥勒菩萨像,都取交脚倚坐之姿。
半跏趺倚坐:左小腿放下,右小腿半跏趺坐。
半跏趺思惟倚坐:仅有一足上盘,另一足垂放而下,一手指颊、低首侧身的冥想沉思状。半跏思惟坐不见于印度,而流行于中国南北朝时期,其意义是佛为菩萨时思惟众生疾苦的造像。
自在坐:右膝曲起,左足半趺,右臂直伸,置于膝上,左手撑于膝后;或有右膝曲起,左足垂下,右臂直伸,置于膝上,左手抚于座上,呈自在舒坦之姿势。宋代以后成为菩萨像的流行形式。
木雕传承精美木雕佛造像欣赏
木雕佛像,用传统的木雕手艺,展示着大国的匠人精神,更传达了国人们几千年最虔诚的信仰。古代的木雕佛造像由于寄托和承载了当时人们美好的希望和理想,代表人们对美好未来的祈望,从而也成为了人们的长期供养对象。流传到今天,也给我们今天带来了古人无限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