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 | 水月庵里写春秋（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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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的正月多雨多雪，才晴了两天，又变成了雨雪天气。年初九的晚上，天空又飘起了大雪，搅得周天寒彻。我坐在书桌前看书，寒从脚下生，无奈之下，我只好倒了一壶开水到脚盆里，充进一些凉水，开始泡脚。我用左脚去搓右脚，又用右脚去搓左脚，手里拿着书本看书，这样才好过一些。过了一些时候，水凉了，我又加一些开水进去，泡了半来个小时之后，身上才感觉温暖了起来。第二天起床铃响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硬撑着起了床，倒出开水洗了脸之后，就奔厨房提开水了。室外是厚雪，天气特别寒冷，厨房里昏黄的灯光像只半死不活的眼睛，我像睡梦中夜游似的来到厨房里。苏兰姐对我说：“水还没开，等开的时候，我给你舀起来好了。”开水灶边上已经放有好几把开水瓶了，一把开水瓶还摆上了乌黑的灌水漏斗。我把开水瓶放在开水灶的边上，向教室里走去。厨工苏兰姐是一个老实肯干的厨工，她在这个学校已经干了十多年。据说，自从有这个中学起，她就成了厨工，她对自己的工作任劳任怨，尽心尽责，对每一个老师都周到热情，深得老师们的称赞。她不欺生不欺小，老师学生一视同仁，嘴不多，只干活，对人诚心诚意，而且很乐意帮助人，如老师来打开水，没开时，她就会说：“放着吧，等开了，我给你舀起来。”那时候的开水是用柴火在稻臼镬里烧的，灌开水时要在开水瓶上按一个铁皮漏斗，再用水勺舀开水倒到开水瓶里。饭菜凉了，她会给你热一热，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所以大家都亲昵地称她为“苏兰姐”。其实他的年龄，估计跟我的母亲差不多，但我也这样叫，她对我总是诚恳周到，让我感受到在异乡的温暖。周前会议一般是在周日晚上召开的，校长考虑到现在仍是过年时候，就在周六吃过午饭之后开了（注：那时每周五天半工作制,1995年5月1日起才实行每周五天工作制的），周日晚上也不用来校办公了。中午12点半，老师集中在一丁班教室开会。一丁班教室在“司令部”对面，离开学校领导的房间最近。而且这是一个独立的教室，作为会议室也是非常合适的，只是下雨的时候，教室外面溪流中的水声太大，有时会让人觉得有些吵，但在哗哗的流水声中，似乎也身处大自然中，是一种美的享受。是美是烦，这大概与自己的心情有关罢了。野外的雪，映得教室里亮亮堂堂的，32名老师齐聚教室里，许校长和教务主任坐在教室的上首，其余的老师随意而坐，没有固定的座位，但一般都会与自己合得来的人坐在一处，开会前讲话聊天也方便。我常常手里拿着一本书或杂志，坐在离领导比较远的地方，领导讲无关痛痒话的时候，就看自己的书。许锡信校长首先讲话：开学已有两天了，这是学期中最繁忙的时候，尤其是班主任工作更加辛苦，我代表学校感谢大家的付出。接着他说，近两天的开学工作井然有序，这得力于各班主任和各位老师的辛苦努力。但各个班级工作不一致，差距还是比较大的。以早读为例，有的班级声音宏亮，学生到迟到的现象很少，有的班级需要迎头赶上。收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有的班级收费不到三分之一，各班主任开学的时候一定要抓紧点，争取尽可能多收（注：那时每学期书学费虽然只要5-7元钱，但一些学生因为家庭困难，往往在学期结束前才交清书学费，个别家庭还会欠过学期）。现在是过年的时候，学生会有一些压岁钱，要做好教育引导工作，要引导他们在学习上花钱，不要总是买吃买玩具买鞭炮。要加强安全教育。不要让学生来得太早，有的学生照着手电筒来校，走的又是山中或田间小路，存在着严重的安全隐患，像金钩、里山、上国、下陶、西平、跃塘、山南等一些路远的地方，一定不要让学生打着手电筒来学校。他还说，据各班报到注册的情况，流扩生工作不容乐观。各班主任要特别强调流扩生工作的重要性，对有流生倾向的学生一定要上门做好思想动员工作，家庭交费确有困难的，先让学生来读书，书学费可以欠一下，确实交不起书学费的，经班主任申请，学校可以考虑减免一些。文教局规定流生不能超过2%，据注册汇总，我校流生情况比较严重，初一8人，初二10人，初三6人，有24人该注册还没有注册，全校453人，流生率达5.29%，大大超过规定指标，这项工作，请各班主任一定要再辛苦一下，工作做到家，尽量动员学生返校学习。他强调指出，现在农村里年还没有过完，一些教师可能还要走亲访友，一定要做好本职工作，不要影响教学。在社会上要为人师表，尤其不要喝醉酒，那样形象太差，也不要划拳，不要赌博。老师属于公众人物，一定要注意影响。刚开学这一周工作会更忙一些，大家也要劳逸结合，注意保重身体。接着教务主任金子祥通报各班学生报到注册情况和学习、纪律、卫生三项检查的情况反馈，表扬了一些班级，也不点名批评了一些班级。他对备课情况也作了通报，他说，有的老师教案写得太简单，连基本格式要求都没有。教案中既没有教学目标，也没有教学重点和难点，只是很简略地写了几个教学要点，这不能算教案。教案有专门的格式和要求，一定要按要求写好教案。年轻老师一律要写详案，不准写简案，要扎实练好基本功。老教师详案也要达以三分之一以上。最后，他也强调班主任一定要重视流扩生工作，要按照文教局的要求，尽可能控制流生率。大家对流扩生工作意见不一。有人认为，对那些学习成绩优良，确因家庭困难而读不起书的人，应该去做思想和动员工作，劝让他（她）来读书，甚至自己垫书学费也愿意；对那些常犯纪律错误而且是班里的吵包，学习成绩不佳的人，不来读正好。如果硬请回来，他们违反纪律就更有底气，维持纪律将更费劲。一些班主任说，那些学习成绩差又吵的人我赶都要赶回去，更别说去请回来了。他们大都是口中说是，心中不紧，流生率与自己没有关系，只要班级纪律好，上课好上无人吵就可以了，其他的事管不了那么多的。在这样的思想驱使下，想降低流生率，就可而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