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默 || 艾叶糍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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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吕默,来自中央民族大学预科教育学院。喜欢骑行,喜欢记录生活中的点滴,座右铭是“接受平凡,努力卓越”。
艾叶糍粑
清晨,微雨。
我慢慢踱着步子朝奶奶家走去,忽见路旁野花盛开,白蝶飞舞,才突然意识到——春天来了,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远远地,望见了浮在瓦片上朦胧的炊烟袅袅地飘向天边。走到奶奶家门口,揉了揉摇尾示好的大黄狗的头。奶奶探出头说:“进来吃早饭吧,待会帮我做艾叶糍粑。”果然是这事。奶奶每年春天都要做艾叶糍粑送给孩子们吃。她常说:“春天不吃艾叶糍粑哦,这一年都没有盼头。”
吃过早饭,去田野。跟着奶奶有些佝偻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坡弯道上前行。终于,到了一片浅洼地,那里错落地分布着一丛丛的艾草,被细雨吹拂过的艾草在轻轻摇曳。水汽和田野的香气沁入鼻腔,让人不由得眯起了眼。
“哥儿,别站着了,赶紧干活。”奶奶回头催促我。
我于是弯下腰来,用手指掐断艾叶尖儿,淡绿的汁水润湿了指尖。采艾叶只取艾草头顶尖尖的、嫩绿的那一小节,做出来的艾叶糍粑有清香味,才不会苦涩。
艾叶采回来,用水冲洗干净,生火,上锅蒸。拨弄着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艾叶在锅中发出沁人的清香。
奶奶家门口有一个像小水缸一样的石臼,据说是我太爷爷那辈请石匠造的。石臼有着粗砺的外形,内部是像瓦楞一般的线条,这能在打糍粑的时候增加摩擦力,使糍粑更加绵密软糯。
奶奶把石臼洗净,放入蒸好的糯米,上面再盖上一层蒸熟的艾叶,就可以开始打糍粑了。打糍粑是个力气活,小时候常是爷爷来打,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打糍粑分两步,一是“捣”,二是“磨”。拿着根碗口粗细的木槌,使劲往下捣,把艾草和糯米一起捣到有破碎的颗粒感,再用石臼边缘做支撑,用木槌把糯米团子压在石臼内侧的凸起线条上摩擦,这能让做出来的糍粑口感更加细腻。糯米很黏,所以在中途奶奶会在手抹上花生油,把黏在石臼和木槌上的糯米团子扒下来,让我再继续捣和磨这两个步骤。
捣好了糯米团子,手上抹上花生油,把糯米团子揪成一个个小剂子,往里面塞进炒熟的碎花生和绵红糖做成的馅,再用手搓圆,艾叶糍粑就做好了。
做好的艾叶糍粑绵软又有嚼劲,咬一口,艾叶和糯米的清香在嘴里蔓延;再咬一口,红糖和花生带来的甜味儿丝丝入扣,和糯米交相呼应。
我总是边做边吃,奶奶就会轻轻地敲我的头,说:“全家人的糍粑都被你给吃完了。”“哪有,我就吃了一点点。”我嘟囔着嘴说道。
奶奶总会用芭蕉叶把糍粑包好,带上一簇香去土地公庙里,祈求这一年风调雨顺,阖家幸福。
归家已是傍晚,落日把祖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奶奶对我说:“哥儿,我也不求什么,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够了。以后啊,春天的时候来我坟前上柱香,记着给我送几个糍粑,告诉我一家人都健康平安,我就知足了。”
“奶奶您又胡说,咱家的手艺可不能断,以后您就安安心心带着曾孙子曾孙女做糍粑吧。”说着我就又从奶奶的篮子里抓了一个糍粑。
如果小时候的我胆敢这么做,一定会被奶奶揪着耳朵教训一顿,只是现在她的孙子越长越高,她却越来越矮。她也就嗔笑着冲孙子摇摇头,还是那样馋嘴哦。
在奶奶的眼里,无论岁月怎样流逝,我永远都是那个即使被她揪红了耳朵,腮帮子也仍然动个不停的馋嘴孩子。说实在的,自打我有记忆时起,奶奶做的艾叶糍粑就格外香甜,总是令人吃了还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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