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读史之大唐(166):从“七年之痒”到“黄金十年”

第一篇 创始团队:最初的神明(166)

婚姻中有个说法叫'七年之痒’——第七个年头会有一个倦怠期、经历一次危机的考验。看起来做皇帝也有'七年之痒’。李世民武德九年上台,到贞观六年正好七年,按魏征他们的说法,开始有点骄傲了、有点放松了。好在经过大家的批评,他认识到这个问题,后面工作总体保持了不错的状态。

接下来的贞观七年到十六年(633-642年),他进入一个长达十年的平稳发展期。

这一时期他的烦心事不算特别多,团队稳定,各项制度不断完善,国家也保持着上升崛起的态势。

中央执政团队这块,格局没有大的变化。房玄龄、温彦博(后期是岑文本)和魏征三驾马车,分别管着尚书、中书、门下三省。宰相队伍也比较稳定,除掉前面一些老面孔,前期加了个侯君集、中间来了个杨师道,后面又进了个刘洎(jì)。

杨师道这个人,能力不算突出,政治上也没有大的作为。当时魏征眼睛不太好,门下省每天那么多文件要审他吃不消,李世民就叫他多休息,'仍知门下省事,朝章国典,参议得失。其赐禄、吏卒并同职事。’就是说部长不当了,但部里事情要向他报告;中央各项方针政策,照样参加讨论决策。另外工资奖金、秘书司机警卫员这些,待遇照原来不变。

这时要找一个人来主持门下省日常工作。一方面李世民可能考虑找的这个人不能太强势,要能与魏征很好地配合;另一方面,前面王珪、魏征这个强强组合搞得他成天精神紧张,大概也想喘喘气、换个和缓些的人物,就这么地找上了杨师道。

杨师道出身隋朝皇族,门第高贵。前期做一名边将、有战功,后面调进中央做副部长、部长,这样资历首先够格。他为人谨慎低调(前朝皇族,不低调也不行),据说写得一手好字、吟得一首好诗。李世民是个重度书法爱好者,因为字写得好提拔做大官的好几个。种种因素凑到一块,魏征退居二线的同时,提拔他做门下省长官侍中成了宰相。

如果说杨师道靠门第、是个文艺特长生,侯君集则是靠武功、算个体育特长生。

侯君集年轻时'以武勇自称’,投到李世民军中,跟着打天下积攒功劳,做了将军封了爵。他除了能打,还有一个特长是能算计。有两个证据:一是他在李世民手下'渐蒙恩遇,参预谋议。’二是玄武门事变中起了很大作用,'建成、元吉之诛,君集之策居多。’李世民是行家,不是智勇双全不会被他赏识、提拔进军队的决策圈;玄武门政变是个超级复杂的大工程,没有一流的智谋,也做不了主要谋士。

李世民政变成功上了台,侯君集作为秦王集团的骨干,又升官又晋爵,封潞国公、拜右卫大将军(正三品),成了部级干部。

贞观四年,李靖消灭西突厥立下大功。对李靖,李世民的态度是既要用又要防。防的办法一是前面介绍过的,又打又拉:一边严肃批评一边重重奖励。但这仅仅是精神层面的约束,还要有点实际手段才行。

李世民用的是一个老办法:明升暗降。把李靖从国防部长(兵部尚书)升作副总理(尚书省右仆射),名义上成了宰相,实际剥夺了兵权。史书里记载李靖做了宰相,'每与时宰参议,恂恂然似不能言。’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名将,忽然变得老实巴交说不上话,说明什么?说明皇上盯得紧啊!

李靖不做国防部长了,部队还要有人管,就选上了自己的心腹侯君集。'贞观四年,迁兵部尚书,参议朝政。’一步到位,做了宰相兼国防部长,这个待遇是很高的。当然,侯君集也没有辜负领导的器重,十年里埋头苦干,立下不少功劳,后面详细再说。

第三个人刘洎,主要作为魏征的接班人选进宰相队伍。刘洎最早是萧铣梁国的大臣,萧铣派他到岭南广东一带去开拓地盘。他去了以后干得挺顺手,'略地岭表,得五十余城。’正准备轰轰烈烈大干一场,没想到后台老板萧铣不争气,被李靖他们三搞两搞倒了台。没办法,只好拿这块新得的地盘作见面礼,投奔了唐朝。

刘洎的性格是'疏峻敢言’,属于无所顾忌、敢说敢干型的人物。据说有一次朝廷搞什么活动,李世民喝了酒兴致很高,准备写几幅他擅长的'飞白书’分给大家。人多字少,谁先抢到算谁的,这家伙居然爬上李世民的龙椅第一个抢到手。这下其他人不干了,说这属于严重犯规,必须严惩。好在李世民也不在意,这事就算了。贞观十三年,他从国务院秘书长(尚书左丞)的位置调到门下省做副长官(黄门侍郎),加'参知政事’衔进入宰相队伍。

唐飞白书

中央执政团队人才济济,李世民把他们也拢得很好。有时候光人才多没用,他们要拉帮结派搞内斗你也吃不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有句话叫作'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就是形容官场上派系斗争不可避免。李世民作为一个政治家,他最厉害、也最成功的一点:保持了手下班子的团结。

整个贞观时期,也有搅屎棍一类的人物,如封德彝、权万纪,包括萧瑀。但都没有得到大用。拉一派打一派,始终不是李世民管理部下的主要手段。靠排挤对手而飞黄腾达,这种人有,也始终没有成为主流。作为一个帝王来说,这就相当不简单。前提是老板有魄力、能明察,底下人糊弄不了他。大家一看:搞那些没用,不如努力工作好好表现。《旧唐书》中把'听断不惑’作为太宗成为千古明君('千载可称,一人而已’)的第一条理由,实在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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