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文学•随笔】李先书／河南／列车上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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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文学·快讯】阿 月（四川）/《西南文学》作家工作室联盟隆重上线
【作家简介】
年轻的时候，我到过很多地方。西南的成都，东北的大庆，都留下过我的足迹。那时候出门大多是坐绿皮火车，我总是喜欢靠窗的座位，可以阅读随身携带的书籍，看累的时候便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
坐在绿皮车上，我看到过秦岭巍峨连绵的群山，也看到过大兴安岭茂密苍翠的林海；看到过嘉陵江奔腾汇入长江的情景，也看到过松花江冰冻的河面。在旅途中，有一本书陪伴便不再孤独；透过车窗欣赏沿途的风景，便不再感觉寂寞；如果再遇上一个有趣的人，那就是一种缘分了。
有一年夏天，我坐上从哈尔滨开往大庆的列车。黑龙江的夏天气候宜人，只是中午稍微有点热，早晚还是有些凉意。那是一列绿皮车，车厢内坐满了乘客。有衣着光鲜的业务员、有衣着朴素的学生，有扛着行李的打工着、有拖家带口的夫妻，一节车厢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各行各业的人们汇集于此。
列车刚驶出市区，便要经过松花江。我看到滚滚江水向东北方向流去，还没来得及细看，列车便驶过了松花江大桥。列车奔驰在辽阔而平整的松嫩平原上，目光所及之处不是肥沃的黑土地、就是一望无垠的草地。这里不像我的家乡中原，沿途行来会经过许多村镇。这里位于松嫩平原的东北部，人口少，土地多，因此沿途难得看到一个村镇。
看了一阵风景，我就拿出一本书来看。这时候，对面的一位中年人从包里掏出一瓶酒，一袋花生，放在桌上。这个人有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稍微有点胖，微黑的脸上显出岁月的雕痕，看外表他也许是一位农民，也许是一位下岗工人。他熟练地打开瓶盖，一股浓烈的白酒味道扑面而来，他笑着对我说道：“兄弟，来点不？”我拒绝了他的好意。这人就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几口酒，然后捏了几粒花生填进嘴里，心满意足的靠在座位背上。
通过交谈，我知道他在哈尔滨打工，这次是有事回乡。他前几年下岗了，目前在哈尔滨一家工地上打工，家里有正在上大学的孩子需要花钱。列车在行驶，他一边和我谈话，一边不停地喝酒，车到大庆的时候，一瓶酒已经被他喝光了。东北人的豪爽我是知道的，很多人好喝酒也是事实，但像这个人用一小袋花生干下一瓶酒，还是让我有些诧异。那时候我还年轻，一个人整天跑来跑去，体会不到一个中年人当时的心境。他喝酒，也许是为孩子上大学而自豪，也许是为了下岗而忧虑，也许是为了挣到养家的钱而欣慰，也许只是嗜酒而已，以上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在郑州和成都之间往返。一天一夜的旅程，从中原大地到天府之国，沿途要经过莽莽苍苍的秦岭。第一次从郑州出发是在晚上，列车整夜行驶在三秦大地上，除了灯火之外看不清沿途的风景。我除了看书，就是睡觉，耳边一直回响着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清晨，我透过车窗隐约看到外面有山峰一闪而过，就急忙下了卧铺。我趴在车窗前观望，只见列车正行驶在群山之中，气势雄伟的山峰挺立在霞光中，一座挨一座连绵不断，就像无数的巨人手牵手站立在一起。山上有巨大的石头，有茂密的树林，偶尔还能看到一条流淌的雪白瀑布挂在山腰。
听列车上的广播，现在行驶的地方是陕南，正处于秦岭地带。列车穿过一条黑暗的隧道后，又经过了一条河流。河边有很多光亮的石头，河水在阳光照射下泛着亮光。这里地势较为平缓，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个村落，袅袅炊烟正从村中的房舍中缓缓升起。一个人正牵着一头牛，走在村外的一条道路上。这样的田园景色虽然转瞬即逝，可是这美好的画面却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世人所孜孜追求的世外桃源，不就如此吗？
上中学的时候，我在地理课本上了解到秦岭，知道秦岭-淮河一线是中国地理上最重要的南北分界线。后来读了古人描写秦岭的一些诗词，例如杜甫的“秦岭愁回马，涪江醉泛船。”韩愈的“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更增添了对秦岭的向往之情，盼望早日目睹秦岭的真面目。
此时列车行驶在秦岭之间，望着铁路两边的崇山峻岭，真是令人感慨万分。这存在了千万年的秦岭，造就了雄伟壮观的群山。可是险峻的山势也造成了交通的阻隔，大诗人李白发出的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正是对秦岭交通的真实写照。秦岭中古有子午道，是长安通往汉中、巴蜀及其他南方各地的一条重要通道。解放后建设的宝成铁路，穿越了秦岭南北，改变了“蜀道难”的局面，为发展西南地区经济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
如今坐在飞奔的列车上，可以悠闲地欣赏窗外的美景。要知道这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当年的铁路建设者们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用无数的汗水甚至生命，才建成了这条横穿秦岭的大动脉，成为联系西北和西南交通的要道。秦岭很美，当年的铁路建设者们更美，是他们把天堑变通途，给我们提供了便利的交通，让秦岭不再是难以逾越的险阻之地。
后来成家立业，我就一直待在郑州这座城市，很少外出。近些年来，以前经常乘坐的绿皮车逐渐被淘汰，高速快捷的高铁逐渐成了人们出行的首选。我已经进入不惑之年，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经常出门了，因此很久没有体验过在列车上的感觉了。去年冬天，我从郑州东站坐高铁去开封参加考试，又重新体验了一次在列车上的感觉。踏进干净整洁的车厢，坐在舒适的座位上，我拿出一本书翻看。感觉还没有看上几页，广播就说开封北站到了。郑汴两地之间有七十公里的路程，以前绿皮车走走停停将近一个小时，如今的高铁只用二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下了车，我不禁感叹当今交通的快捷和便利，城市生活节奏的变化之大。
回想起自己年轻时代的出行经历，在列车上的种种见闻和感受，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交通出行方面的巨大变化。人们不用挤满绿皮车厢，不用再为列车晚点而焦急，快捷高效的高铁网正在逐步布满全国。不变的是，我还保持着在列车上看书习惯。至于欣赏沿途的风景，已经不太现实了，高铁的速度太快了，沿途的风景总是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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