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夹史”与“清垂大学”

作 者:长安居

孙鹤教授作为文史出身的书法博士,在央视的讲座中把“刾史”念成“夹史”,一时间让整个书坛为她的不学无术而喷饭。昨天,马啸先生又发现这位孙鹤教授在讲授颜真卿《祭侄稿》时,对文中“宗庙瑚琏”、“阶庭兰玉”的解释,全系望文生义式的胡言乱语,这更加令我们瞠目结舌,大跌眼镜了。

确切地说,对“宗庙瑚琏”、“阶庭蓝玉”的准确解释,并非是多么高深的学问,坊间各种《碑帖释文译注》类的书法通俗读物随处可见,只要购买的不是盗版书,其间都有明白无误的答案,孙鹤教授但凡稍有留意,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若此。可见,孙鹤决非是一位合格的博士和教授,而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欺世盗名之辈,这种“腹中空空”的货色,站在神圣的大学讲台上除了“毁人不倦”之外而无他,这对教育、对学生均是一场无法忍受的灾难。她是怎样在学界攫得高位的?又有谁对此来承担责任?这是“天问”,问了也白问。

中国第一代书法博士白砥书作

书法专业在高等院校刚刚设立博士学位之初,书法界曾一片欢呼。客观评价,最初的书法博士,起码身出中国美院一类名校的书法博士,其专业素养还是颇使人信服的。如国美的第一代书法博士白砥,无论创作,还是理论,皆能自成一家,在我们“70后”书法爱好者的眼中,书法博士庶几达到同白砥相仿佛的学术水平线,始能对得起“博士”二字。然而,进入新世纪后,随着市场经济的迅猛发展,高等教育也随之步入了市场化的发展轨道。不客气地说,今之各个高校,包括书法专业在内的博士生教育,似乎也变易为一种“企业”、“商业”模式,这无疑是把高等书法最高学历教育引向歧途的一种表现,最后导致的结果不外乎是书法博导、博士,教授满天飞舞,书法“大家”多如牛毛。在我看来,像孙鹤这类“学者型书法大家”,即能目为无数“牛毛”中的“一毛”。

同为书法博士的孙鹤书作,相较于白砥的作品,我想大家只能无语了

上世纪60年代初,书法高等教育在老浙江美院初创之际,老一辈的艺术教育家潘天寿、陆维钊等大师,在书法专业的日常教学中贯彻、推扬的是一种“通才”教育,如:潘老主张“书法专业的学生不必’诗书画’三绝,但要’诗书画印’四全。而浙美书法科的学生在文学水平上,应高于杭大中文系的学生”。(大意)陆老则主张“书法专业的学生除却艺术实践之外,在学术研究方面如文、史、哲的某个领域,要有个人的立身之地,这是浙江书法家的传统,少了学术上的’立身之地’,书法创作到了最后终究是立不住的”。(大意)如观老浙江美院第一代书法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如朱关田、李文采、金鉴才等老先生,他们今天在学术上获得的高妙成就,无不是建立在“通而专精”的基础之上。遗憾的是,老一代艺术大师在现代高等书法教育领域开创的风气,而今已渐渐被遗弃,全国各高校书法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的教育,在严格意义上讲,已非是在培养、塑造书法艺术、文化的“思想者”,而日益逼近于培训毛笔字书写技法的高级工匠。多年之前,一位颇具远见的学者在一次面对媒体的访谈中,忧心忡忡地感叹,“当下的各类博士,水平差强者有’专’无’博’,这好比是’功能性文盲’,即这种博士仅仅懂得本专业内的狭隘知识,舍此一概不知,故这种博士实与’文盲’相近;还有一种博士,对于狭隘的本专业知识也是一知半解,更遑论专业以外的’诗外功’了,此类博士说白了不过一架’考试机器’,他(她)们有应付各种考试的’门道’,且屡试不爽,却无研究真学术的’大道’,这种博士尤其可悲,直是有学历而无学问的空头博士”。(大意)的确,这位在当代书坛一夜之间“大红大紫”的孙鹤博士,不正是一位“空头博士”吗?书法博士应是当代书坛的“重器”,应有“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学识,但是今之书法博士、乃至博导人群中,在总体的趋势上,大抵有向江湖“忽悠客”发展的倾向,书法博士生教育本该成为当代书法界最圣洁的一片学术净土,假如连这一片净土都无法坚守,当代书法的研究与创作还能剩下什么呢?

胡擎元所刻之“清垂大学”,当代传统文化的败落,可窥一斑矣。

如此粗鄙的作品能被国家博物馆收藏并使用?我忍不住想诘问,当代篆刻大家高手如云,为什么真才实学者,得不到这种机会?

无独有偶,孙鹤教授的笑料已让书法界的瓜众们惊悚不已,近日网间又惊现清华大学校园内,某处以“清华大学”白文印章内容为主体的装饰雕塑,将篆书的“华”字误刻为“垂”字,名震海内外的清华大学,竟然被这位篆刻家擅自易名为“清垂大学”,而清华大学的主人们却不自察自知。可以这么说,即便把《笑林广记》的编纂者“游戏主人”们,一一起之于地下,“复活”于今世,他们也编不出这么雷人的笑话。在网间搜索查阅知,这一印章的作者名胡擎元,在下不才,自16岁初操刀学刻印始,在篆刻圈内混迹也有30年的历史了,当代南北各地篆刻名家鲜有不相熟者,恕我孤陋寡闻,胡擎元之名闻所未闻也。怀着好奇之心,我细检了这位胡先生的作品资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此胡篆刻家的来处“不凡”,他不唯是清华大学的特聘教授,还是中国国家博物馆官方正式馆章的创作者等等。关于他的艺术简历和成就,读者诸君可参见“胡擎元”的网络简介,若只着眼于胡擎元的艺术简历,不看其具体作品,我想每位印人都会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但落脚到他具体的作品,稍解篆刻者又都会深感错愕,胡擎元这种格调卑俗,水平低劣的匠气之作,是凭借何种途径登上诸多大雅之堂的?胡擎元在篆刻艺术上获得的那多殊荣,好像是一个玩笑,但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唯可叹复可悲耳!

胡擎元“病印”系列

我能肯定地断言,胡擎元根本没有一点儿文字学方面的常识,就其实际的艺术水准论,最多许为一个三流的刻字匠而已。胡擎元刻“华”为“垂”,不是偶然,他一向如此荒谬,如他刻的“胡松华”一印,其中的“华”字同样刻为了“垂”字,而此印“胡”字右侧的“月”,又被其刻为了缪篆的“人”形。把胡擎元的篆刻作品粗粗浏览一遍,其印作中的错字之泛滥,可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如“沛东印信”中“沛”字,右侧为“巿”而非“市”,《说文》训曰:“沛,水。出辽东番汗塞外,西南入海。从水,巿声。”可证之也。还如“塔信钦那瓦印”,“那”字左侧为“冄”,检阅《说文》乃知,“那,西夷国。从邑,冄声。安定朝那县”。胡擎元所刻的“那”字,是根据楷书的结构揣测生造而成,“冄”右侧的“邑”部也刻错了。再如“善从德来”一印,“从”字的右下方应从“止”,而不是“正”……。通过以上所列胡擎元篆刻文字谬误的例证,大可证明他在学养上的肤浅和鄙陋,设若放下他学养的鄙陋不谈,他的印作何尝不也是没有传统渊源的低俗一路。众所周知,篆刻一道的经典首在三代秦汉玺印,次在明清诸家之流派印风,胡擎元的印其俗在骨,俗不可耐,从篆刻专业的视角来观照,可谓惨不忍睹,不值一评,他印作中含纳的那股子浓重俗气,已成“痼疾”,俨然一“重病患者”矣,终其一生此“俗病”也难祛除,真“无药可救”也,“百病可医,俗病难医”,信然信然。胡擎元在“专业”上取得的“成功”,当自有其不为人知的“套路”,以他粗劣至极的艺术水平,得以滥竽充数至清华大学这一大雅之堂之上,简直不可想象、不可思议、不能理喻,看来“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现象在当代各艺术领域,或将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常态。悲哉!

胡擎元的书法近于庞中华的钢笔字,他“书法”中的谬误也是俯拾皆是,如这件作品中的“浆”应作“桨”。

提及清华,提及清华的文科,我们必先想到的是清华国学研究院及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赵元任等四大导师。胡擎元这方庸俗拙劣,滑稽可笑的鄙陋之作,醒目地矗立在清华园的显眼处,“四大导师”地下有知,将情何以堪。历史上的清华大学向以倡导贯彻“通才教育”著称于世,清华老校长梅贻琦先生在上个世纪30年代就曾大声疾呼,“凡一校精神所在,不仅仅在建筑设备方面之增加,而实在教授之得人。……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何为“大师”?大师者博极古今,学贯中西的学界通人也。学界“通人”只有以通才教育产生,可是现在清华大学的“通才”教育又在哪里呢?一个巨大刺目的谬误在清华园内存在了数年之久,却无一人看出、指出、改正,可知而今之清华已非“通识为本,专识为末”的清华了,清华所重者或许只在“有用”,“无用”的审美教育、古文字常识,似乎已被清华悉数抛弃了?清华大学的老教授冯友兰先生在一次演讲中说:所谓’人’,就是对于世界社会有他自己的认识、看法,对以往及现在的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文学、美术、音乐等都能欣赏,具备这些条件者就是一个’人’。”他老人家又说:“大学教育的目的之所以应以’君子不器’为准则,主要是基于以下两个原因:第一,人类不仅仅是面临吃饭、穿衣等’有用’的问题,也就是说除了吃饭、穿衣之外,人类还有许多其他需要;第二,许多知识和学问对于人生的作用,在短时间内是看不出来的,有些甚至永远也看不出来。强调’有用’,其实是无知的表现。再说,许多’有用的学问已有职业学校及工厂去做了’。”胡擎元陈列于清华大学校内的诸多“病印”、“俗印”,折射出的问题多多,限于本文篇幅,暂不展开讨论。我觉得,把胡擎元“创作”的所有篆刻饰品,尽快从清华大学的校园内扫除殆尽,是目下重中之重的第一要务,因为这关乎清华大学的文化脸面,也关乎我们国家的文化尊严。

这种刺目碍眼的“篆刻”,还是早日离开清华为好。

在各个社会阶层中,文化人本是脸皮最薄的,最懂得羞耻的一群人,可是羞耻感正在文化界消失,孙鹤博士信口开河错的离谱,她知道羞耻吗?胡擎元特聘教授刀下笔下的错字泛滥成灾,把清华大学易名为“清垂大学”,制造了惊天丑闻,他知道羞耻吗?“劣胜优汰”的竞争机制在一定时间段内,还会存在着,长此下去,文化的传承真有一代不如一代之虞,怎样根除这个弊端,不啻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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