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骂沈尹默:你字太俗了!
陈独秀
陈独秀是我国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与旗手,也是中国共产党主要创始人之一及早期主要领导人。他的政治生活充满坎坷,但始终表现出对自己信仰的坚持。
抛开陈独秀的身份,他在书法上是很有造诣的。在进当代书法史上有段比较有名的公案:陈独秀评沈尹默书法“其俗在骨”,可以说陈独秀的眼光是很毒的,一眼就看出沈尹默书法弊端的根本。沈尹默也接受了这一观点,并在此后尝试做出改变。
陈独秀谈及自己写字的经验时说:“写字如作画一样,既要有点天分,也要有些功夫。功夫锻炼内劲,天分表现外秀,字要能达内劲外秀,那就有点样子了,即所谓'中看了’。”陈独秀强调自己是“写字”,不像今天的书法家,动辄以书法家自居。
陈独秀认为要写好字,天分与功夫须二者兼备,不可缺失。“功夫”意指锤炼书法的内功,“天分”在于展露书法的外秀。“写字如作画”,这是陈独秀从书法的内在机理上,将书法的用笔特点、笔画特征、结体哲学,与传统绘画的相通之处,进行了深层次的观照。
当我们今天重新站在东西文化的结合点上,重新审视陈独秀的书法思想,就能体会他是深爱中国传统文化的。尽管他倡导新文化运动,要革“旧文化”的命,倡导变革创新,但他是在充分懂得历史并尊重自然规律、人的生命规律的基础上,才提出了书法创新观点。
陈独秀的书法人生,经历过童幼时的书法启蒙教育,再到秀才科举考试的馆阁体训练,直至最后完全是充满个性的书写风格。从按照原始风貌临帖学书,到吸纳原始味道的“金石气”、北魏碑味,走上碑帖合一的雄关大道,20岁以后就展露不俗的书法才华、独树一帜的书法审美思想。
陈独秀一生中的书法印记,主要有4个板块:童少时期;辛亥革命前后;南京监狱服刑时期;重庆江津晚年。书法作品最为集中的时期,一是南京狱内5年,即1932年至1937年;二是退居江津5年,即1938年至1942年。
陈独秀一生为革命奔波,最后他在文字学、训诂学、音韵学及书法上找到了精神的归宿。相比于一般书法家,陈独秀有一个最大优势,就是对汉字的精深研究,这使得他的书法有着非同常人的文字结构基础,因而善于因体赋形、据势变形。
对于一件书法作品,品格的构成要素包含品质、品性、品位。陈独秀晚年在江津期间,对往来友生所赠书法,大都是不经意之作,草字居多,信笔挥洒,有时是任手勾勒,有时是全神贯注,这种循情随意的书写,加之陈独秀深厚的书法功底和文化素养,反倒尽的书法真味。
往书法上贴文化标签,展现的仅仅是外观形象之美;只有与书法一起生成文化因子,才能呈现书法文化的天然属性。从陈独秀晚年的大批手稿中,我们就不难获得这样的认识。如陈独秀晚年为台静农题写斋号“一曲书屋”,用笔雄劲圆润,结字拙劲幽茂;为魏建功题写斋号“学无不暇簃”,笔墨古朴简雅,有“屈铁成字”之神工。
陈独秀在世的最后一个年关,寂寞难捱,便抄小道,来到客居江津的佛学家欧阳竟无家里做客,在其书架上瞥见一份东汉隶书《武荣碑》拓片,顿为其浑朴气象所吸引,回家后念念不忘,旋即作诗一首:“贯休入蜀惟瓶钵,卧病山中生事微。岁暮家家足豚鸭,老馋独羡武荣碑。”
欧阳竟无看到陈独秀诗中意切,慨然相赠。陈独秀垂暮之际,对自己钟爱的汉碑拓片仍然心有所动,这足以反映了陈独秀对书法之美的最后追求。
陈独秀在率真随意中留下了今天我们称之为“书法”的东西,实际上,他从来都不是有意来写什么不朽的书法作品,或专为书法而书法,而是任由性情书写。因此,这样的写字没有做作,质朴自然,潇洒出尘,兼有实用与审美的双重效果。
但陈独秀对书法作为艺术的态度,是超越了常人的认真与虔诚,在自觉的写字过程中,把书法的“规矩”推向了新的高度,实现了体格、文格、品格三种精神维度的结合,为我们展现了停留在时间深处的民国书法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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